萬曆皇帝聽了,立刻點頭,表情中還略微帶了一點心疼說道:“俸祿翻倍,可以吧?這都是從朕內庫中出的啊!”
朱海軍聽到這話,便問他道:“那你有沒有計算過,打造一把新式火槍要多少錢,造一顆銅子彈要多少錢?”
萬曆皇帝聽得一愣,當即搖頭說道:“朕就顧著快點打造出這新式火槍,因此並未算過恩師所說這些。”
“這怎麼行!”朱海軍聽到他這話,立刻便對他說道:“你得從原料就開始算,這樣才能心中有底,然後看什麼環節能不能改進,保證質量的前提下降低成本。不需要你去想,就讓各生產線的人動腦子,給予重賞就成。”
“我告訴你,這法子一定有用,會為你節約成本的。”
“另外,你也隻有計算出了各項成本,你才好和外廷結算吧?等到全火器時代,打仗就是打錢,就比如說,伱的子彈消耗,就全是錢,這必須要有一筆賬才行!”
萬曆皇帝聽到這話,連忙說道:“恩師說的是,昨日朕射擊的那五顆銅蛋殼,朕都讓人撿回來了的。”
說到這裡,他又歎了口氣說道:“這銅用來製錢就不夠,如今又要另外撥出來打造子彈,朕感覺,銅價又要漲了!”
朱海軍聽得一笑道:“所以說,你打仗就一定要能賺錢才行。成本你能算出來,然後打勝仗了,能得多少好處,算一算看,你就知道,打仗是越打越窮呢還是越打越富?”
萬曆皇帝一聽,當即詫異道:“打仗還有越打越富之說?”
漢武帝打匈奴,雖然把匈奴打殘,打跑了,但是也把國庫打空虛了。
這遠的不說,就說近的,萬曆皇帝自己知道的,那次打仗不是大把往外花銀子,竟然還有越打越富的?
朱海軍這番言論,讓他很是詫異。
這種在後世的人看來,其實是常識來的,朱海軍見萬曆皇帝這麼詫異,便想也不想就對他說道:“當然了,比如,你打倭國,滅了倭國,倭國有名的金礦、銀礦,還有銅礦,不都成了大明的了!用俘虜挖礦,還能省成本,得到的金銀銅運回國內,隻要能超過你的用兵成本,不就是賺了麼?”
他說到這裡,看到萬曆皇帝眼睛一亮,就繼續對他說道:“而要越打越富,首先必須要贏,其次必須是要少死人,能輕鬆贏得敵人就更好,帥要智,將要勇,兵要精,你得往這方麵下功夫對不對?”
萬曆皇帝明顯是有些興奮了,繼續在聽著朱海軍說道:“打仗,不隻是開疆拓土那麼簡單,你還要會算。當然了,有經濟賬,也有政治仗,不會算這些,你就不是合格的皇帝。你的手下,也不是合格的官。”
“你現在這個時候,內亂不少,不好好治理,回頭就要花錢,甚至花很多錢。所以,你想想看,平時要不要好好治理?”
聽到朱海軍沒有繼續說下去,萬曆皇帝不由得感慨道:“聽恩師一番話,真是醍醐灌頂,朕一下茅塞頓開了!”
以前的時候,他從沒有往這方麵想過。就想著自己花錢,從外麵摟錢,卻沒想到,要是不好好治國,他從外麵摟來的錢,也最終是要花出去的。
早知道這樣的話,就不會一直窩在後宮了!
朱海軍看他興奮的樣子,便還給他舉例道:“你這個時候的軍服,是給錢給軍卒,讓他們按照自己的身材去做軍服。這種做法,其實成本不小。”
“任何東西,如果大批量做的話,成本都會遠小於一件件做。你不是要采用募兵製麼?對於軍卒的身高體型有要求,回頭開一個軍服廠集中生產,就用我告訴過你的那種流水線生產方式,軍服方麵的成本絕對會降下不少。”
“同樣的道理,生產其他東西,也都是這個思路,你就都能降低成本。並且設立工廠,給百姓開薪水,也能讓百姓得到賺錢的機會。百姓有錢,國家就能富足……”
朱海軍趁著這個機會,給萬曆皇帝介紹了下工廠模式,以此代替這個時代的手工家庭式作坊。
等萬曆皇帝有了初步的概念之後,珍妮紡紗機,飛梭等等工業革命時代的劃時代產品就都能拿出來了。
原料礦產之類,有軍隊的保證,可以從外國獲取,提高國內福利,避免出現羊吃人的情況,朱海軍相信,在他的監督之下,這應該不難達到。
萬曆皇帝聽著朱海軍的介紹,猶如打開了一扇天窗,不斷地點頭,笑容不斷,最後,等朱海軍說完之後,他就忍不住對朱海軍說道:“朕本來對以後怎麼做,其實還是有點迷茫的。如今聽恩師一番話,這心中就有底了!”
朱海軍聽了一笑,這才哪到哪,雖然說著容易,但是困難還多著呢!
不過這時候,他也不去打擊萬曆皇帝的積極性。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他就正色對萬曆皇帝說道:“接下來,你還是要多做一些能得到百姓擁護的事情,或者說,普通的說法,就是要懲惡揚善。比如,報效朝廷的,就一定要褒獎,給其應有的榮譽。反之,就要嚴懲。”
聽到這話,萬曆皇帝不由得皺了眉頭,想了下說道:“恩師是說誰?”
朱海軍能說出這話,當然是先查了資料的,因此,在萬曆皇帝問了之後,他就馬上回答道:“你看,你都不知道誰忠誰奸吧?”
他這話一說,頓時讓萬曆皇帝有點臉紅,於是,就繼續接著說道:“你要想知道誰忠誰奸,就必須要有自己的耳目。而你的耳目呢,一般認為,是直屬於你的錦衣衛和東廠,這也是設立這兩個衙門的由來。”
聽到這話,萬曆皇帝立刻便明白朱海軍的意思了,連忙說道:“恩師的意思,是現在的錦衣衛指揮使和東廠提督都有瞞朕之舉?”
朱海軍聽了,看著電腦上的資料回答他道:“你現在的錦衣衛指揮使是劉守有,東廠提督是張誠吧?我念給你聽聽,他們兩人在曆史上是怎麼記載的。”
“張誠以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掌東廠及內官監,權力比張鯨有過之而無不及,又一個權閹代之而起。他最後的結局,是在宮中一人獨大,最後被你乾掉。”
“劉守有,史料記載很少,就隻有說他被張鯨案牽連而罷官,後又被啟用。”
萬曆皇帝聽得眉頭緊皺,說實話,至少這個時候,他感覺用張誠用得很順手。但是,朱海軍說了,他就又問道:“那朕還能用誰?”
“宦官陳矩在曆史上的名聲極好,甚至死後還有百官自發前往吊唁、送葬。你賜諭祭九壇,祠額題為“清忠”,並頒布了保護祠和墓的敕令。”
“另外一個宦官田義,他死後,你非常悲痛,下旨將模式口承恩寺西側的一大片土地賜給田義作塋地,並享受了很高的待遇。”
“駱思恭,錦衣衛指揮使,在抗倭援朝戰事中立下不少功勞,其他方麵也有功勞,得到你的賞識評價,流傳後世。”
萬曆皇帝聽到這話,便試探著問朱海軍道:“恩師的意思,是朕用他們?”
朱海軍一聽,認真地搖搖頭說道:“曆史記載不一定對,比如和文官關係好的,就容易被他們誇獎,從而留下好名聲。而和文官關係好壞,其實不能決定這人到底好不好。我隻能說,我給你提供了這些信息參考。”
說到這裡,朱海軍又更為認真了一分道:“如果權利沒有監督,就容易腐敗,全靠品行來支撐,是非常難的。因此,我建議你,對東廠提督和錦衣衛指揮使這兩個重要的官職,一定要有監督,這樣你才能知道他們有沒有騙你,有沒有做什麼壞事!”
萬曆皇帝聽到這裡,同樣認真了起來,甚至都向朱海軍行了一禮,然後嚴肅地說道:“恩師這些金玉良言,朕都聽懂了。朕一定會好好想想,怎麼用好這兩個衙門!”
朱海軍看他這樣子,便笑了下,他知道萬曆皇帝其實不笨,就是缺乏點撥而已。如今該說的都說了,最後萬曆皇帝能用多少,就看萬曆皇帝自己了。
心中這麼想著,他便換了輕鬆一點的語氣,對萬曆皇帝說道:“如今有曆史記載,確實有忠義之士的事跡,其實非常值得你表彰,以為全國上下的模範和學習榜樣!”
一聽朱海軍這麼肯定,萬曆皇帝不由得大喜,這個不用費腦子,自然是極好了。
於是,他便連忙問道:“恩師,是哪個官?”
說完之後,他看到朱海軍搖搖頭,便立刻又追問道:“是哪個宦官?宮女?勳貴,武將……”
萬曆皇帝一口氣說了好多個,但是卻一直得不到朱海軍點頭,他就疑惑了,道:“難不成還是普通百姓?”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出忠義之士,他能理解。但是和朝廷什麼都不搭的,卻出忠義之士,他就有點想不明白了。
畢竟朱海軍所說,那可是留名史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