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曾國藩在九月十四日的日記中這樣寫道
“然以江右撫、藩二人似有處處與我為難之意,寸心鬱鬱不自得。因思日內以金陵、寧國危險之伏,憂灼過度。又以江右諸事掣肘,悶損不堪。”
九月十八日又寫道
“三更睡,五更醒,輾轉不能成寐,蓋寸心為金陵、寧國之賊憂悸者十分之八,而因僚屬不和順、恩怨憤懣者亦十之二三。”
曾國藩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沈葆楨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這樣對待平賊大事。
但是沈葆楨讓他震驚憤怒的事情還遠沒有做完。
很快,沈葆楨又下令,將原本定好要轉給湘軍的九江關洋稅也予以截留。
這可真是要了湘軍的命了。
那邊前線在拚命,這邊居然斷了人家糧道,這還是人乾的事兒嗎?一時間湘軍上下一片罵聲,大家紛紛要求曾國藩上書朝廷,一定要狠狠的參沈葆楨一本。
但是曾國藩並沒有急於上奏朝廷,而是首先做了一番調查,他要知道沈葆楨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沈葆楨把從湘軍截留的錢,都用來養自己的江右軍了。
果然是自立門戶了。
其實,對於沈葆楨自立門戶,曾國藩本來就持大度的態度,畢竟大家隻要同心合力報效朝廷就好了,何必非要那麼清楚的區分什麼門戶之見呢?
可是現在沈葆楨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捅曾國藩一刀,就不僅僅是門戶的問題了,而是已經在影響黛青平定太平光明國的大局了。
也就是說,沈葆楨在一件件“公忠體國”的“驚天壯舉”的背後,其實暗藏著的是一個忘恩負義,殘忍自私的險惡之心。
但越是這樣,曾國藩越不能輕易報複。
因為現在的沈葆楨太得民心了,已經被江右百姓奉為“沈青天”。
無奈之下,曾國藩主動降低姿態,親自寫信給沈葆楨,表示理解和支持沈葆楨的組建五千江右軍的事情。而且主動提出願意今後可以均分每月的漕銀。當然,這個意思是以私信而非公文的形式傳遞給沈葆楨的。
可以說,曾國藩此舉讓沈葆楨裡子麵子全都有了,按說沈葆楨應該借著台階就下了,可是結果並沒有,曾國藩再一次的錯誤估計了沈葆楨。
對於曾國藩的私信,沈葆楨根本不給予理睬。
無奈之下,曾國藩隻好以兩江總督的身份,向江右巡撫發出正式公文,要求提銀三萬兩以解前線燃眉之急。
萬沒想到,沈葆楨居然隻回複了兩個字“不允”。
麵對如此軟硬不馴的沈葆楨,曾國藩居然除了自己生氣,拿對手毫無辦法。
最後他隻能選擇退讓,放棄江右這個重要的財源。
本來他還以為,自己如此退讓,或者沈葆楨終有一日會良心發現,有所轉變,大家還能夠回到合作的關係上。
但是他又錯了,沈葆楨再次做出了更過分的事情,徹底擊穿了他這個“半聖”的最後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