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汲發現,每個老師的性情都不一樣。讀人,比讀書有趣多了。
同一本書,不同的老師能做出完全不同的解讀,這是以前載汲自己閱讀的時候沒有想到的。
“原來,大人也是在編故事,自己哄騙自己啊。”載汲叼著一根小草棍,靠在大樹半臥在草地上,自言自語道。
“什麼?你居然敢質疑大人們?”聽到載汲這樣的話,蹲在一邊拔草的光統帝驚異的說。
“怎麼了?不可以嗎?”載汲回過頭,像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光統帝。
老實說,經過實驗,載汲發現之前對於光統帝的期待是完全失敗的。
這家夥不僅不夠聰明,而且不夠有趣,更重要的是,他居然還非常的缺乏想象的勇氣。
在載汲看來,做小孩做到這個份上,還不如府裡養的一條小狗。
“天地君親師,怎麼可以置疑呢?”光統帝說。
“誰告訴你的?”載汲問。
“書上寫的,師傅們教的。”光統帝答道。
“書是誰寫的?師傅們就都對嗎?”載汲反問。
“書是先賢聖人寫的。師傅們,不敢說全都對,但他們也是國中大賢,總不會比我們還差吧?”光統帝有點跟不上載汲的思路,但還是努力的用自己掌握的常識掙紮著。
“什麼是先賢聖人?先賢聖人還不是人封的?你是皇帝,說不定將來你還要封誰當個聖人呢。誰證明他們的觀點就是對的?師傅們和他們是什麼關係,他們所講的,他們都在實踐中證明是正確的嗎?彆針對我,麵對這些問題,你會發現,答案是否定的。對不對?”載汲坐了起來,一臉不羈的看著光統帝。
這種對話,對於載湉和載汲這對堂兄弟來說,是司空見慣的。
已經是光統五年的初春了,載汲明顯又長高了很多。而光統帝,也長高了不少,但遠沒有載汲長得快。
兄弟倆已經做了大半年的同窗,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裡,光統帝已經越來越崇拜這個比自己小四歲的堂弟了。
似乎沒有什麼問題是他解決不了的,除非他根本就不想解決。
大喜子現在已經不再是光統帝的的愁雲了。
先生們的功課,也不是壓力了。
甚至兩宮尤其是西慈也不像從前那樣過多約束光統帝,而是給予了他更多的愉快玩耍的自由。
這一切,曾經是捆綁光統帝的鎖鏈,是揮之不去的陰霾,原本可能要伴隨他的一生。然而,現在都被載汲輕描淡寫的就消除了。這讓光統帝感到極大的釋放,好像突然會飛了一樣。可是載汲卻對這一切似乎根本沒有在意。
因為這一切對他來說,都太沒有挑戰性了。
光統五年的春天,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