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撒在廢宅之內。
不知道什麼時候,霧氣散了乾淨,被遮掩住的星月,突兀出現在天際。
宋澤猛然間一個抬頭,彆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清楚的知道,刁某人的想法。
竟是反過來將對方一網打儘,包括楊主簿手下灰袍人、苦幫,還有鹽匪。
“縣尊,這......”
他下意識的想要反對,眼下就這麼點人手,外麵楊主簿事敗已經成了定局,但自己一行人的安危還是有點不穩,此刻若是去斷鹽匪後路,說不定對方就要狗急跳牆,到時候功虧一簣......
如今所做的,還有努力爭取出來的大好局麵,就會毀於一旦。
刁珣輕輕搖了搖頭,隻是肅然說道“押司,今夜就算是楊主簿事敗,哪怕身死,也不是結束,此事,才剛剛開始。”
宋澤身子一抖,很快想明白過來,今夜吉水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說不得要直達臨安,震驚朝野。
這叛殺上官,十惡不赦,更何況,還有鹽匪卷入其中。
此事,不會那麼輕易了結。
“韓烈,魯聽潮,你們帶著剩下的幾名兄弟,即刻去往碼頭,奪下三艘船,如果可以,不要停在岸邊。”
刁珣有了決定,就不再猶豫。
“那縣尊,你這邊?”魯聽潮卻是麵色驚惶,他是答應了王五哥哥,保護好這位刁知縣,何況自己早就認下對方為主公,拋下對方,他做不到。
“眼下外麵廝殺的厲害,一時顧及不到我們這邊,你們且放心去,兵貴神速,莫要猶豫。”刁珣麵色淡然,若是真有哪個不長眼的殺進來,那亦是天亡我也。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但若是這次的事情沒個好結果,後麵朝堂之上的狂風暴雨,區區二甲的出身,自保尚可,但前途儘毀,還不如堵上一把。
“縣尊,且讓魯兄弟留在這邊,我帶著剩下的兄弟去,船上剩的人不多,偷襲之下,我有把握。”
忽然,韓烈說道,他同樣不放心,之前發生的事情,已經讓他心生恐懼,讓他再不敢隨意將刁某人置身於危險之中。
“好,按照你說的來,且速速出發。”刁珣沒有猶豫,很快答應下來,對於韓烈,他是非常信任,既然對方說能夠做到,那便相信。
“喏!”韓烈得令,出了廢宅,引著一幫當初打生打死互為敵人的衙役貼近江邊無人注意到的地方,朝著碼頭潛行而去。
廢宅之外,戰鬥趨向白熱化。
寇啟身先士卒,不顧天上不斷射來的箭羽,他心知,直接衝殺到對方弓手所在的地方,短兵相接,便可勝券在握,於是大聲鼓噪,衝在最前麵,奮力搏殺而去。
雖說身邊幾個兄弟倒下幾個,但他還是達成了自己的目的,麵露驚惶的弓手,就在眼前,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以及殘忍的笑容。
如此,灰袍人再也無心戰鬥下去,一瞬間,戰線崩塌,所有人四散逃去,反正這並非在荒野,若是能逃進城中,說不得還能撿上一條命。
即便一部分人抱著這樣的想法,都是敗如山倒,更是無人在意呼喚不止的楊守春。
平時聽命令行事,這會兒,還是保命要緊,若是管這個又矮又胖的貨色,怕不是要被這殺神追上,死於刀下。
無奈,楊守春隻能心裡怒罵,但腳下還是很老實,專門尋著無人的地方走,直到躲在一處密林之中,好不容易喘口氣。
“這幫直娘賊,回頭看本官怎麼收拾你們!”
他吐了一口帶著腥氣的唾沫,對於自己重金養的手下拋棄自己而去,怒火中燒。
“楊主簿,你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這時,林中傳來人聲,伴著陰測測的諷刺笑意。
“誰!”
楊守春猛然之間抬起頭,隨即發現這來的人,竟是周雲。
“哦,是你啊,速速前麵帶路,本官要回縣衙。”
他放鬆下來。
這會兒,縣衙才是最安全的,就算刁知縣沒死,也奈何不了自己,就是殺頭,那也得臨安的相公說了算。
雲沉默片刻,隨即走到楊守春身邊,沒等對方反應過來,一把匕首,已經深深紮入其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