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守春說得直白。
“如此......”刁珣抬眼看了下晚霞滿天,馬上就要天黑,心下想著,倒也不好拂了對方的麵子,於是答應下來“那就卻之不恭了。”
待刁珣換過衣服,出了縣衙,街上已經點起燈火,行至不遠,來到一座稍顯熱鬨的酒樓前,借著隱隱綽綽的燈火,隻見上麵寫著【小鬆】。
這名字倒顯得有點怪異,隻是進進出出的人群,表明這酒樓應當頗受吉水人的喜愛。
大概是瞧出來刁珣麵上帶著的不解神色,楊守春沒有故作神秘,而是出言解釋。
“這酒樓的菜色倒也沒有特殊之處,隻是離縣衙比較近,習慣來此罷了。”
刁珣微微頷首,心知這說的大概是謙虛之詞,菜色一般,人會這麼多,而是耐心等待著對方接下來的話。
“吉水談不上人傑地靈,大概隻有近些年,稍有名聲,而小鬆,卻是前朝詩人李中所做詩句提及,大概是機巧者借此攬客。”楊守春微笑道,說罷開始吟詩。
【劚開幽澗蘚苔斑,移得孤根植砌前。影小未遮官舍月,翠濃猶帶舊山煙】
“此詩提在前朝縣衙,說的便是衙署之內移植一株小鬆之事。”
“原來如此......”
刁珣這才明白過來,有這般典故,隻是此事在浩如煙海的曆史長河中,著實算不得什麼,大概隻有當地人才會放在心中,而自己,就像是昔年到處走馬觀花的遊人,隨意聽上一耳朵罷了,若是沒有什麼特殊原因,很快就會忘掉。
而且這詩麼,他是沒有品出特殊的意味,隻是歲月流轉,不知今日縣衙內的哪棵蒼鬆,便是當日移栽而來,稍有感觸,照此看來,這小鬆二字,才帶著點韻味,可供琢磨。
“要是說起詩來,楊萬裡楊學士......”忽的,刁珣想起前幾日江公宜所說之事,這楊守春似是本地之人,想來應該有所了解,正好知曉點情況。
卻不想這楊主簿含笑間扯出點內幕。
“楊學士正是族叔,眼下歸鄉隱居,前些日子,也曾拜訪,仍有詩詞佳作。”
“如此甚好......楊學士的詩獨步天下,讀之讓人心生欽佩。”刁珣驟然聞之,心神蕩漾,竟是難以抑製的心生羨慕,強自忍住,才沒有乾笑以對。
這便是有靠山的滋味......
“縣尊,裡麵請!”楊守春忽然反應過來,抬手請人進去。
兩個人自然不會擠在人群間,店家很識相的找了個位置僻靜,視野較好的場所,上菜亦是極快。
如此,菜過五味,酒水飲了數杯之後,氣氛愈加熱烈。
“縣尊,之前看你在縣衙教化雜吏,此事當真絕妙,之前黎縣尉......哎,烏煙瘴氣。”楊守春搖了搖頭。
刁珣聞言,隻是舉起酒杯,飲了半杯,不做言語,仿佛這事從古至今都是如此,最容易拉近關係的方式,就是吐槽對頭。
“和那個什麼王員外交往過密,卻不想對方是個窮凶極惡之徒,真是......”
楊守春麵色稍顯紅暈,口中滔滔不絕。
刁珣虛應幾句,心中卻覺得有些無聊,隻覺得對方要不就是故意博得自己的好感,要不就是和黎德魁有著什麼齷齪,但兩個男人背後嚼人舌根,當真無趣。
這般,氣氛稍冷。
楊守春似有覺察,提起自己的酒杯,說道“七月過半,八月將至,這秋糧眼看就要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