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一摟,薑向無也沒心思想正事了,用餘光偷偷地打量著風逸,發現他身長已與他平齊,臉上的輪廓也分明了些,隻是相貌仍留有幾分少年的青澀之氣。心想他發育的倒是快。
模樣,也與那人越來越像了。
回到客棧,薑向無徑直上樓走回房間,轉身正欲關門,卻見風逸還直挺挺地站在他房門口。
薑向無:“為師要睡下了,你快回房吧,彆跟著我了。”
風逸:“已經回了。”
薑向無不解:“什麼意思?”
風逸道:“大師兄說院裡銀子不多,要節省開支,他和扶玉睡一間,我便來尋師傅了。”
薑向無撇嘴不屑。
——不就是銀子麼,為師給你不就得了。
剛想掏錢叫他去再開一間,卻隻摸到懷中空空如也的錢袋。他皺了皺眉,想到自己本就是個隻出不進的主兒,大半夜也不好再腆著老臉去跟徒弟要。不禁心中感歎養徒弟真難。
早知如此方才同白清陽大吃大喝那頓就叫他結賬了。
想到這,忽而腦中靈光乍現。等等,花兄?對啊,花兄啊。
薑向無道:“那個,你花,白師伯今晚不在,房裡應該空著,你去他房裡睡吧。”
風逸道:“師傅就這般嫌棄我嗎。”
薑向無忙解釋道:“怎麼會,你同我擠在這一間又睡不舒服...”
風逸卻自顧自地擠進屋裡,道:“我睡地上就好。”
薑向無拗不過他,隻好無奈道:“那成吧。”
二人盥洗過後,薑向無想分床被子給風逸,卻發現榻上隻有一套被褥。而風逸此刻正認認真真將幾條長板凳拚到一起。
薑向無瞧著他,心道:“難不成他就打算睡在這幾條破凳子上?放著好好的上房不睡,非要留在他這,難不成真是印隨?除了這個他實在想不到其他合情合理的理由。轉念一想,他黏人是黏人,倒沒做過令他十分討厭的事,而且細思一番,他總能將他伺候的很是周到。比起那些個徒弟來,倒是貼心許多。”
薑向無見他拚好的“床鋪”還不夠伸腿,心中有些動容,便道:“彆弄了,去床上睡吧。”
風逸停下手頭的動作,看向他。“那師傅?”
薑向無:“我當然也睡床上了”又補充道:“你我同為男子,用不著避嫌。”
說完這話頓時有些心虛,想起他也該算是個鐵打的斷袖,著實沒什麼資格說這種話,可轉念一想他隻鐘情過風逸一人,或許是無關性彆的,隻因為風逸是風逸。
如此自我慰藉一番,心中頓時理直氣壯不少。
薑向無褪去外衣坐在床邊道:“你熄了燈睡裡頭吧,為師…”睡相不好“為師怕你夜裡翻下去。”
風逸微笑道:“好。”
言畢熄了燈躺進床內側。
這床雖然不小,可兩個大男人平躺著也是堪堪緊在一起,手臂貼著手臂,不多一絲縫隙。
風逸怕薑向無冷,起身將大半截被子都蓋到他身上,修長的手臂從他麵前跨過,垂下的幾縷發絲在他臉上輕輕掃來掃去,掃得薑向無臉上癢癢的,他抬手欲將風逸的頭發撥到一邊,風逸卻停了下來,低下頭瞧著他。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紙在薑向無臉上斑駁散落,好似那日湖邊紛紛落下的潔白槐花。
風逸眼裡噙笑,低聲道:“師傅真好看呢。”
薑向無被他說的懵怔。
——好好看?
這小徒弟整日粘著他,又三番五次撩撥他,像極了薑向無厚著臉皮追風逸的德行,該不會也像薑向無一樣鐘情於人卻還未自知?!
薑向無抬眼看風逸,見風逸仍一動不動地撐在頭頂,兩人姿勢曖昧又尷尬。抬手想推開他,他卻紋絲不動,力氣大的驚人。
薑向無隻好把頭偏到一邊,做了個深呼吸,下了決心,輕聲問道:“風逸你,該不會是喜歡上為師了吧?”
風逸不語。
薑向無以為他沒理解自己的意思,又補充道:“就是動了情那種”
這話雖然不要臉,可正所謂說破無毒。他早些弄清風逸的心思,也好不讓他“誤入歧途”。
風逸聞言,直直看著薑向無,目光清澈。“是由如何?”
薑向無假正經地拋出大道理:“你是男子,應當喜歡姑娘。”
風逸躺回薑向無身側,那幾縷發絲也自薑向無臉上滑過,隻留下一縷淡淡的槐花香氣。
半晌,風逸道:“若我不喜歡姑娘呢?”
薑向無:“那你也不能喜歡為師為師早已心有所屬。”
風逸聽完非倒沒有半分失落,反而饒有興致地問道:“有多早?”
薑向無:“很早總之我不想你對為師抱有任何執念。”
風逸反問道:“既然如此,那師傅為何還不放下,這難道不算是執念麼?”
是啊,這難道不算執念?
過了好一會,薑向無才道:“三思方舉步,百折不回頭。縱是執念,現在放下,也來不及了。”
風逸聞言,不再作聲。
薑向無以為他睡著了,也閉眼入睡。
入夜,睡的死沉的薑向無翻了個身麵朝風逸,又將沉甸甸的大腿甩到風逸身上。風逸被砸醒後起身輕手輕腳地幫他重新蓋好被子,如此循環往複翻身踢人數次,風逸不厭其煩地幫他蓋了一宿的被,始終沒能好好睡上一刻。
見天快亮了,風逸索性不睡了,曲起手臂墊在頭側,與薑向無相對而臥。
他靜靜望薑向無熟睡的側顏,隨即莞爾一笑,不覺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撫在薑向無臉上,小心翼翼地摩挲著,他眼角那顆淺淡的淚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