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輕謔:“你是何方人氏?家中誰走失了,何時走失的?你且一一道來。”
黎諳聽聞他的語氣,不免皺眉
戚枝像是早已習慣他人輕視的目光,淡然開口:“回大人,小女子滄州寧安人氏,一個月之前家鄉遭遇洪澇災害,父親和兄長為抵禦洪澇不幸離世,家中隻剩下我與娘親隨著鄉民逃了出來,流亡途中又遭遇賊人打劫,慌亂中我與娘親走失,娘親體弱……不知……”
這是她一路上給自己想好的人設,敘述的時候又足夠聲情並茂、感同身受。
黎諳心中不忍,沒想到她這短短一個月竟經曆了這麼多。
“本官也聽聞滄州一事,即是如此,你可有文碟證明其身份?”
戚枝抬起泛紅的雙眼,無助地看向黎諳
“大人,她既是逃亡,何來的文碟?還請大人寬容一二。”
官爺麵色一板:“沒有文碟,如何證明她說的真假與否?滄州洪澇災害不假,流民我也見過,但若是每個人都號稱自己是流民請求官府尋親,那官府耗費大量人力,豈不是荒唐!”
黎諳本以為將她交由官府,自己便可以離去,哪料官府非要她證明身份。
他繼而婉轉道:“大人,你看除了文碟還有何方法可以證明她的身份?”
“這個嘛……”官爺見這道士一副古板的樣子,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這樣吧,你將你的鄰居、鄉裡知名的人、以及故去的父兄事繼詳細道來,待我與寧安那邊的同僚一一核對無誤後,定會助你尋到令親。”
狗官,真會推脫,待你核對完不知過去幾個月了。
但,這正中戚枝的下懷
她微微頷首,從堂中走出一先生,她按照官府的要求一一編造。
黎諳問道:“如此甚好,隻是不知大人,需要多少日?”
“滄州在南,路途遙遠,快則半個月,短則……”
官爺的話被人打斷
“大人,不好了!”
來人湊近他的耳朵低語
他聽後大驚失色,勃然大怒:“妖言亂語!”
而後轉頭對戚枝二人道:“信息若是都留下了,兩位便回去等消息吧,我這還有事。”
主人送客,客哪有久待之理?
黎諳隻好帶著戚枝離去
隻是,人還未走,便從外間急匆匆地走進了一位女子
女子雖身懷六甲,一身布衣,但難掩大家閨秀之風範。
隻見,她一張素淨的臉上,有著一股剛毅果斷的倔氣,她步子走得很急,眼中壓根沒注意到戚枝和黎諳,險些和戚枝撞了個滿懷。
戚枝順手拉了她一把:“小心。”
她護住肚子,哽咽著聲音:“謝謝。”
而後,便聽見官爺的嗬斥聲:“不是早告訴你,你家相公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你怎麼還說是妖怪所為呢!四處散播謠言,你可知妖言亂眾,我是可以定你罪的?”
女子不失風度的跪下
“大人,民婦決不是胡言亂語,我夫君或許還活著,還請大人出兵進山搜查。”
“哎,莊凝是個老實人,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很惋惜,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同伴親眼所見,又有他帶血遺物作證,還能有假?”
“大人,不是這樣的。”她淚眼婆娑地搖頭
“小李他離得遠並未親眼證實,那遺物頂多能證明夫君身有不測無法證明是遺物啊,昨夜夫君托夢,他被妖怪所挾持,他還沒死,他在向我求救……”
“放肆!本官判案豈容你一婦人置喙!我看你就是精神錯亂,胡思亂想,回家去好好養身子!”
“大人,求您了,出兵搜查一番吧,我夫君還在等我救他,求您了……”她言真意切
戚枝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離得遠遠的,卻見黎諳的身影上前:
“你方才說妖怪?挾持?”
“道長沒有的事,這女婦人痛失相公,說的話是不能信的,上清鎮有上古仙門法器鎮壓,怎會有妖怪呢。”
林疏意聽見“道長”二字,這才抬起雙眼,朦朧淚光中
少年站似鬆柏,一身灰青色道衣,麵如冠玉,雙眼溫柔而又有力量。
她重燃起希望,匍匐在地請求:
“道長!請您大發慈悲,相信我、救救我家夫君好不好,求求你了。”
黎諳雙手將她攙扶起來,話卻是對著官爺說的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