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驚夢(1 / 2)

《每晚夢到世子愛我入骨》全本免費閱讀

青玉枕,珍珠簾,金燭盤,小葉紫檀所製的睡床雕刻著繁複的金雲龍紋。

曹肆月在做夢,一個很荒唐的夢。

一間裝飾得頗為奢靡卻又十分空蕩的寢屋中,兩個人坐在床邊,一個是她,一個是倚在她身旁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著明黃色的袍子,披領袖端皆用片金緣,上麵繡著九隻四爪蟒。

按輿服誌所述,此種製式乃皇太子所用,所以曹肆月推斷這裡應當是太子寢宮。

然而這寢宮內卻沒有半個侍從,更為荒唐的是,這位麵容陌生的小太子正在不停地喚著她“母親”。

在夢裡,曹肆月的記憶都像霧裡看花似地模糊不清,但她絕沒有一個兒子,她十分肯定。

可滿臉驚懼的小太子緊緊攥著她的袖角,整個身子抖若篩糠,在一次害怕的抽搐後,她左袖被拉開露出腕上三寸的一點紅痣——

曹肆月當然認得自己的手。

這隻手正輕柔得在小太子的背上一下下緩緩拍著,就像他真正的母親那樣,她一遍遍地說:“憶兒,彆怕。”

縱使安撫的作用並不太大,反倒這孩子貼她越緊,曹肆月越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戰栗。

片刻後,“轟”地宮門洞開。

無數喧雜的兵甲之聲瞬時清晰,儘數湧入耳中,小太子在又一次猛地抽搐後,竟是嚇得徹底昏厥了過去。

曹肆月依舊沒有醒。

反倒在那些紛亂喧囂中,她莫名分辨出了一個不大尋常的腳步聲。

曹肆月莫名篤定無論外間刀劍廝殺如何激烈混亂,哪怕宮門大敞亂軍也絕踏不進來這座寢殿半步,唯有這個腳步聲——

它落在殿內的大理石板上越來越近,混雜著另一種連續不斷的滴答聲。

“嗒嗒”的腳步與“滴答、滴答”愈發清晰。

印入眼簾的是一把無處不滿覆著的鮮紅的長劍,滴答的是劍上的血一滴滴滾落砸在地麵。

執劍者的身上亦著一襲紅衣。

曹肆月甚至分不清他身上的紅衣與手中的血劍有任何的分界之處。

血色在搖曳的燭光下襯托得愈發豔麗,描摹出男人頎長的身形,在他投落於地的陰影中,無光的黑與湧動的紅混雜交融流淌著向床邊蔓延——

幸好自己懷裡的小太子此前已昏了過去,曹肆月這般想著,否則此等血腥之景,這孩子恐怕更承受不住。

她好似習慣了母親的角色,摟緊小太子將他的頭徹底埋入自己懷中。

不過頗奇怪,曹肆月自己對這些血腥反倒似沒什麼懼意。

她看著來人道:“連相何不行禮?”

除開因之前哄那小太子將嗓音念得有些啞了外,語氣語調平直冷靜得連起伏都沒有,連目光也隻是單純地平視前方,都沒稍微仰一仰去瞧那人的臉。

紅衣人:“臣叩見.....”

來人聽了她的話躬了躬身子膝蓋也略彎了下,但頃刻便輕笑出聲直立起來。

紅衣人:“月兒,你是糊塗了,我有腿疾跪不得。”

那人將“臣”換為了“我”字,語氣如玩笑般輕佻。

他頎長的身形幾個快步行至曹肆月的身前,然後——

沒拿劍的右手直接撫上曹肆月麵頰,全不顧及她懷中還抱了個孩子,也全不顧及他的掌上還滿覆血汙。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五指順著曹肆月的麵頰輕輕摩挲了幾下,很快她的鼻腔便被濃烈的血腥充斥,溫熱的液體更沾濕整張臉。

曹肆月:“大膽。”

可曹肆月還是沒有看向那人,又似古井無波般平平地念了句,唯有嗓子聽上去更啞了些。

紅衣人:“大膽?”

男人開口依舊輕佻帶笑,手卻倏地扣在她下顎上,捏緊朝上一抬,強逼著曹肆月看向了他的臉。

與滿是鮮血的雙手相比,男人的臉過分乾淨,沒有血跡沒有汙漬,鬢角宛若刀裁亦沒有一絲碎發。

燭光照亮了整張臉,清晰勾勒出五官輪廓中鋒銳的每一處線條與棱角。

曹肆月凝著男人那張臉,他薄唇輕蔑微勾,狹長的鳳眸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曹肆月的平靜終於顫動了。

不同於懷中全然陌生的男孩,她意識到自己認識這個男人也認識這種姿態,而且分外熟悉。

連祁。

這個名字於曹肆月的心間閃過,於是,她周身的顫動再無法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