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術青眼狐也是懂得一二的。他雖不以此為業,但以現在的水平,馬上給幾十個街坊鄰居看些尋常的疾病,就算遇見病情稍微複雜的,也是遊刃有餘的。
正因如此,他更知道醫術的極限在哪裡,像臨江侯這種已經被藥物破壞的軀體和內臟。通常是不可修複的,更彆說還能將這樣將行就木的人,強行吊20多年的命。那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情。這個凝師姐到底是何方神聖?難道是拿著生死簿的判官嗎?青眼狐對此人的好奇更甚了。
“就算是仙術吧,但是如今仙術也是有極限的。聽聞夫人說,連同今年在內,若想繼續為本侯把命吊下去,即便是那仙人般的凝師姐也不得不借助外力了。
繼續續本侯的命,所不可或缺的方法,便是要借助聖教的力量。而也就是為了獲得聖教的幫助,夫人受其指使才要幫白蓮教去生產這些‘仙丹’。”
“如此說來,這個聖教和白蓮教,便是沆瀣一氣的。”青眼狐分析到。
臨江侯點點頭,對他所說的話不置可否,然後繼續搖著頭說道:
“上尊大人,本侯實在不想繼續下去了,實在不想繼續這樣活下去了。暮雲家這400年來,已經不知害了多少人。
連本侯自己也是,被這害人的毒藥給毀了一輩子,本侯從小就對做學問感興趣,若沒有這與生俱來的枷鎖。真的很願意做一個雲遊四方的學者做些學問,看看我大明四海九州的風土人情,娶幾個老婆生一堆孩子,然後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侯爵的一生。但是您看看,本侯臨死回望這一輩子,就是在一日日藥效的幻象中虛度了而已。每日醒來茶不思飯不香,就想嗑藥,然後假裝對一些事感興趣,假裝對遇見了一些人而感到歡喜。
事因如此,本侯才想要借助您的力量,斬斷這邪惡的鏈條。”
青眼狐聽罷,長歎了一口氣。原來這大隱於市風流倜儻的臨江候,竟然也有著如此多舛的命運,他聽著這個人痛苦的訴說著,也不由得理解了他的這份看似瘋狂的夙願。
臨江候似乎隻是希望,自己在終結自己的生命時,最大限度的彌補這個罪惡家族幾百年來對人民所犯下的罪。
“侯爺方才這些話,為什麼不對郡主大人說。如若侯爺坦誠相告,東華郡主也會想辦法對您施以援手的。她貴為主君能做的,自然是比在下要多些。”
臨江候搖搖頭說道:
“一來,要促成郡主府和白蓮教的和解,本侯就必須看上去是中立的。本侯不僅要為百姓、流民著想,也要公平的為白蓮教徒某一條生路,隻有這樣才能真正的平息京畿的紛亂。二來,若是強行在席間毫無保留的曝光白蓮教和聖教的存在,恐怕有人要發難的,這也是本侯所忌憚的。所以最終在權衡之下才有所保留。”
青眼狐聞言並不是很明白,又問:“彌勒和莫上這兩位賓客雖然危險,但依在下看。在臨江侯府所擁的武力,可能還遠在東華郡主之下。更不要說還能連帶著威脅侯爺和夫人的安全了,況且侯爺還有深澤四友支持,應當是不必懼怕這些人發難才對。”
臨江候微微一笑臉上有些慘白的道:“本侯並不完全是怕白蓮教的彌勒和聖教的莫上,當場發難本侯怕的另有其人。”
青眼狐略一思索,試探著問道:“侯爺難道是怕......”
臨江候麵色凝重的點點頭:“沒錯,本侯怕的是那位仙人一般的‘凝師姐’。”
青眼狐深吸了一口涼氣,邊思索邊道:
“這位凝師姐自然是有些神秘莫測,但是據您所講述的前後經過。她與侯夫人這二十多年以來的交情,不都是在幫候爺醫治您的身體嗎?應該也沒有做任何傷害夫人和侯爺的事吧。”
“確如上尊大人所言‘凝師姐’從來都是在幫助本侯治病,但是本侯近來有種可怕的直覺。”臨江候說到這裡聲音似乎有些顫抖,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本侯有種感覺,似乎這二十年來,這位神秘凝師姐是在暗中操縱臨江侯府的幕後人。”
青眼狐聞言有些詫異的問:
“侯爺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上尊大人,20多年前本候用藥過度和白玲初次相遇,那個時候按道理來講,本侯是不是早就應該死了?而本侯沒有死的原因可不可能,就是當時這位醫術出神入化的凝師姐也在場。”
青眼狐聞言略一思考,有些汗顏的點了點頭道:
“侯爺當時是阿芙蓉服用過量,情況十分危機,這種一般的醫者難以解決。如是有這位凝師姐在場,您自當是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是如果這位凝師姐當時就在為什麼躲著不現身呢?”
“那麼我們假設凝師姐在場,卻在救了本侯之後卻故意不現身,那她到底是有什麼目地呢。”
青眼狐沉吟道:“那恐怕目地隻有一個,讓您誤以為是白玲夫人救了您,創造你們二人邂逅的景象。”
臨江候苦笑了一下說道:“果然是這樣吧,您的推斷和本侯一模一樣。的確從那時候起,本侯對白玲夫人就一見鐘情,此後本侯與夫人又經曆了一兩年的情感糾葛,才修成正果結為了夫妻。按說即便是這樣,也沒有什麼。就像是一對親密的閨中好友,其中一位看上了一個異性,而另一位幫她促成罷了。但是這位凝師姐的行事卻似乎過於詭秘,讓本侯實在琢磨不透。”
“哦?”
“這位凝師姐二十年來,每每為本侯看病時都惜字如金,也從未顯露過真容。她從不因本侯的病隻有她能醫來索取高額回報。也從未接受過本侯的額外贈予和貴重的謝禮。”
“聽上去到像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佛門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