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暮雲深⑤(2 / 2)

原來臨江候在書房中吸入鼻腔的,就是高純度阿芙蓉,青眼狐聞言驚道:

“為什麼侯爺您自己你也吸?您不是明知,這東西對身體的危害極大嗎?”

臨江侯苦笑道:“如果本候有的選,這一世絕不會碰這些東西。但隻可惜本侯沒得選,本候一出生,便已經有了藥癮。”

“這怎麼可能呢?”

臨江侯麵帶苦澀,幽幽說道:

“本候是因為在母親肚子裡的時候,母親就吸阿芙蓉,所以這藥癮是打娘胎自帶的。本候8歲的時候,父母就同一年走了。他們當時都不到40歲,慕雲家供自身使用的阿芙蓉都是最好的上品,對身體危害最小。

但即便如此,健康的人在用了這樣的藥二三十年後,同樣臟器會變得支離破碎,身體難以為繼。

本侯年少時翻閱族譜,發現洪武年間慕雲家還人丁興旺至百人。但100多年過去,人數越來越少,到了我這一代,竟然隻剩本侯一人了。

本侯猜測應當是在某一個時間。慕雲家全都染上了對阿芙蓉的癮,此後多年這種藥物就持續影響到了家族所有人的生育,所以如今到本侯這裡,就徹底斷了根了。這也算是報應吧,慕雲家就此絕戶了,也是活該。”臨江候說完苦笑了一聲。

青眼狐聞言,心想這是多麼諷刺啊,這真是印證了那句“多行不義必自斃”的諺語。他隨後問道:

“既然以前從來未生產過這種劣質的阿芙蓉,那為何臨江侯府現在要幫白蓮教在京畿害人?”

麵對青眼狐如此疑問,慕雲深的表情,忽然變得糾結而多變。他回憶沉思了良久,才從口中輕輕道出緣由:

“正如本侯先前所說,吸食阿芙蓉的人至多二三十年,也將會把陽壽耗儘。本侯一出生便就有藥癮。到20年前吸食此物已有25年的時間。其實早在那時還能活多少時日,本侯自己便已經心中有數。雖然本侯表麵上看起來還風華正茂,但其實身體已然形同枯槁,同五六十歲的中老年一般。

而且當時因為長期吸食阿芙蓉的緣故,本侯每天都渾渾噩噩的過著。除了嗑藥之外,對其他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就像是上尊大人說的心中沒有目標,生活沒有希望。

如果20多年前本侯沒有在渡河口,遇上白玲。這罪惡的因果報應,恐怕早就已經結束了。”

“如果您的陽壽20年前就應該儘了,難道正是因為遇見了白玲夫人?”

“不錯,那是20多年前的一天,當時本侯在濟南城外的黃河渡口的驛站閣樓上小息。那時本侯看著黃河的怒濤激動不已,手舞足蹈的一邊吸食阿芙蓉,一邊望著那奔騰的黃河水,高聲唱著《將敬酒》。

那日,本侯吸了很多阿芙蓉,恐怕超出平日的5倍有餘。吸到最後,本侯隻覺得天旋地轉,身體仿佛沒有重量,東倒西歪的就在懸在露台上邊緣。本侯其實當時想著,就這麼唱著跳著吸著,然後一個不小心栽進這洶湧的河水,此生也算是到此為止,有個始終了。

可是當本侯昏厥過去,再蘇醒時。自己卻沒有死,而身邊卻多了一個美顏絕倫的女人。

那便是白玲。

我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樣如此敢愛敢恨,性情直率的奇女子。當她喜歡一樣東西的時候,她的熱情就如同六七月份的豔陽一般,冰磚都能溶化了。

她的笑容就像最甜蜜的刀子,而眼睛僅僅就是望你一眼,就能勾住你胸中的肋骨,讓你對她欲罷不能,離不開她。

而當她討厭一個人的時候,無論曾經多麼喜歡你,那時也會讓你猶墜冰窟。

了無生意的我,當時見到這樣一個女人,忽然就不想死了。

生命中就仿佛有了目標,那就是要將她娶回家裡去,隨後一晃就是二十年。”臨江候的眼神有些迷離,他訴說這些和白玲夫人相識的往事時,嘴角自然而然的會揚起那會心的笑容。

可是青眼狐搖了搖頭,繼續問道:

“您還是沒有解釋,既然阿芙蓉成癮之後隻得二十三十年,為什麼您又多了這二十多年的壽命,不會隻是因為和白玲夫人的愛情吧?”

臨江侯聽罷,臉上的幸福和笑容,瞬間變淡漠了下來。他想了想,繼續說道:

“上尊大人問的沒錯,其實依照本侯此後對阿芙蓉的研究。那日,本候所吸食的劑量,即便沒有掉進黃河裡淹死,也應當是死於過量。本侯曾向夫人提起這件事,詢問那時夫人是如何救的我,她也隻是莞爾一笑,說是給我服了些她凝師姐的救命丹藥。之前我隻當是發生了奇跡走了大運,上天相助我才撿回這一條命。現在想來其實是有很大的疑問。那時我和白玲素未蒙麵。她也沒有學過醫,隨身攜帶的藥丸能解阿芙蓉過量的機會,是微乎其微的。”

“那您究竟是如何獲救的?”

“如今回頭看來,20多年前救我性命。以及這些年來,做出那些能給我續命的靈丹妙藥的應該是同一人所為。”

聽了這話青眼狐在腦中一轉,便想到一個人,於是他脫口而出:“侯爺所說的那個人,難道就是內殿坐席上?白玲夫人的那位凝師姐?”

臨江侯眉頭緊促著道:“正是那個女人!”他的言語略顯激動,自己應該也注意到了,於是頓了頓平複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夫人說她的這位凝師姐,是藏傳佛教薩穀派的一位高僧。這位凝師姐精通醫術,她每年都會到府上來給我問診。替我開些新方子,留下一些新藥。我每每服用之後,身體便會好上一些。不得不說她做的藥對我來說,真是比什麼名滿天下的神醫、皇宮禦醫總管做的都要神奇,我這20多年的命便是拜她所賜。”

“那此人對侯爺來說,豈不是活脫脫一位大恩人活菩薩嘛。怎麼我看您說到這裡,還有些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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