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緊盯著鷹三的身影,就在他進入陷阱的瞬間,將帶著孔雀翎的鐵臂緊緊一握。
霎時間空氣震動,塵霧當中千萬銀針就在那瞬間凝結在空中,不再隨著土渣灰塵一同墜落,而是將數不清的針頭齊齊的指像同一個方向,然後如同傾盆的暴雨般紮了過去。
那萬千銀針直將鷹三騰起的身體,包了一圈又一圈,沒有任何死角留給他閃避。
眼見著馬上要變成刺蝟的鷹三卻仍是帶著笑,他的聲音再次傳入塔頂:
“這招很不湊巧,在下見過。若不是看閣下對蘇梔用了,第一次見到這麼震撼的場麵多少是要被打的有些狼狽。”
鷹三的話音剛落,數不清的滿天銀針“嗖嗖嗖”的齊齊的紮了過去。而他腰間的無邪劍直到此時才閃著白光鋒芒出鞘。隻見鷹三掄圓了手臂,並不著急不去揮劍格擋,而是將劍鞘向頭頂的空中一擲,萬千根銀針如同小蝌蚪找媽媽一般跟著便刺了上去,被旋轉的刀鞘成片成片的打落。
那無邪劍的劍鞘在空中旋轉,打落如同飛蛾撲火的銀針時冒出了成片的火星和連串的叮叮聲響,就如同放煙花般絢爛。
夏目站在塔頂,默默的看著這令他絕望卻絢爛的一幕。眼眶裡麵有些晶瑩,那旋轉的劍鞘所放出的煙火,讓他不知不覺的想起自己本該平淡而舒適,卻讓自己過的驚心動魄的過往。他從少年時期便帶著對江湖的憧憬和向往投身於此。勵誌成為一代大俠,結果處處碰壁。
不可名狀的現實很快就戳破了他對江湖兒女,對本該行俠仗義的大俠美好的幻想。
現實是,強者恒強,弱者恒弱。
這個江湖無利不起早,人們隻喜歡錦上添花,從不會雪中送炭。
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什麼四海皆兄弟。
什麼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什麼生死相依、患難與共。
“彆逗了,你當是唱戲呢?”
當他被認識了一年的兩個朋友,設計搶走了賺來的所有的錢之後,彆人對他如是說道。
若是普通人,這個時候就應該清醒了,也該是自知的時候了。
夏目,你武功又弱,能力又差,人又不夠心恨手辣,整天眼高手低的和人稱兄道弟吹牛逼,殊不知彆人都把你當小醜笑話當白癡騙。你就是那種典型的,當不了壞人,想當好人又沒能力的廢物。
如果不是出生唐門,你就是一隻臭水溝裡的泥鰍。怎麼可能輪得到你去做什麼英雄夢呢?還是趕緊滾回老家做你的公子哥吧。
沒錯,其實夏目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他本該是個巴蜀地界的街溜子,整天聽聽曲,唱唱戲。沒事抓幾個毛賊或者故意在張寡婦麵前講些黃段子,把人家惹的滿臉通紅破口大罵。
可與普通人不同的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執拗著相信自己不切實際的江湖夢。即便一次又一次的,被打擊,被騙,被背叛。
“如果你們真的從一開始就沒把我當兄弟......”提著錢袋轉身準備走的兩個人,忽然聽見靠在牆邊遍體鱗傷的夏目發出了聲音。
他們停下腳步,下意識的扭頭望向這個傻子。
“如果你們真的沒把我當兄弟,就會殺了我。那些錢袋裡麵有官銀,如果我去報了官。又清楚的知道你們倆的相貌和體態,六扇門定會讓你們吃牢飯。”
二人聽罷,在原地愣住了。過了一會,當先的一人輕蔑的笑了下,回過頭從腰間抽出刀來抵在夏目的脖子上輕蔑的說道:
“你這白癡到是提醒我了,下輩子多長點心吧,天天說那些有的沒的我煩都煩死了。”那人像殺雞一樣的緊緊攢住夏目的頭發,將他的頭向後拽的直翻白眼。從而露出了繃直的脖頸,他的刀就抵在夏目大動脈上,冰冰涼涼閃著寒光。
夏目昂著頭,嘴角帶著一縷血絲。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他分不清楚自己是腎上腺素飆升,還是害怕的抖動,他隻是眼睛死死的盯著持刀那人的眼睛。
他一邊喘著氣,一邊死死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