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嚴嵩②(2 / 2)

“慶兒,你快看看爹儀容整潔嗎。啊!我這衣服破成這樣可怎麼辦啊。祁大人你這裡有備用的衣服換嗎?”嚴嵩渾身血液沸騰了起來。

楊廷和四歲知音律,七歲每日讀書數卷,十二歲中舉人,十九歲進士及第,是名副其實的天俊之才。

是天底下所有有誌入朝為官讀書人的偶像,更難得的是,他是內閣首輔兼正德皇帝的老師,當朝的一品太傅。他博學弘毅、為官清正、關心民間疾苦,當是於賢臣三楊之後與之齊名的第四楊!

“你吵吵什麼!喊那麼大聲想害死首輔大人嗎?為了保你,他親自去麵見皇上,差我救你性命。現在,又不惜暴露自己,接你入府躲藏。你能不能以後長點心,不要再給他老人家找麻煩了?”

祁威遠氣的不行,這個惹禍上身的人讀書人,和一般讀書人看起來沒有太大差彆,為什麼楊大人和皇上這麼看重他。

執行這次任務前,楊廷和當麵向他交代,請他想儘一切辦法保嚴嵩性命。他自認沒有楊廷和那樣的睿智,隻能相信他相信的人。

所以為保護嚴嵩,無奈之下,他掏出金牌暴露了皇上。既然首輔大人願意花這麼大的代價保住這個人,那麼嚴嵩一定是大明非常重要的人,自己同樣要舍命守護。

嚴嵩聽了祁威遠一頓訓斥,木木的坐下,低著頭自責了一陣,末了,居然落淚了。幾個時辰之前,錦衣衛的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時候他也不曾哭過。

他喃喃的說道:“兩個月前,我來到京城。那天,楊大人來翰林院做客。我碰巧路過,楊大人叫我過去,說,你就是嚴嵩吧,我看了你的折子,寫的很好!你一定要繼續勉勵自己。就這一句話,我和首輔大人就說過這一句話,是我對不起楊大人。”

說罷居然嗚嗚哭了起來。

“爹,祁大人也為了我們一家,不惜得罪了錢寧,你一定要振作起來,不能辜負了他們。”嚴世蕃補充道。

聽到兒子這麼說,嚴嵩心裡更加愧疚了,拉著祁威遠的手哭著說:“對不起,祁大人。我還罵您是錢寧的狗,您是好人啊。”

“好了好了彆哭了,你自己以後多加小心,不要得罪這些人就是了。”祁威遠趕緊把他摁在位子上安慰道。但嚴嵩卻越哭越傷心。

“不許哭了!”祁威遠大喝一聲,嚴大人總算是收了聲。

車駕很快來到了楊廷和府,車沒停穩車門就打開了,嚴嵩一家像丟行了李一樣飛出車外落到楊府守衛的懷裡,隨後一聲響亮的馬鞭錦衣衛啟動發車,迅速離開現場。

速度之快堪比今天f1換胎。祁威遠深知自己這衙門名聲不太好,生怕在首輔大人家停久了叫人嚼舌根害了人家的聲譽。

“對了,楊大人交代沒有,他怎麼才能救嚴嵩一家人性命?”發了車祁威遠才想起來關心這個問題問傳令的周兄弟。

“啊?說啦。人說今兒就讓他丫在府上避一避。明兒一早詹士府派兵送他丫去冀王府教世子讀書。楊大人在這段時間上書參他妄議朝政,過幾個月調他丫到中書省,降職為七品中書舍人給皇上寫聖旨,他說這個職位官不大,但會在皇上麵前一直晃悠著,他字寫得好內閣大臣和皇上看習慣了換個人準能察覺到。這樣的人要殺就太顯眼了。”

祁威遠笑了一下搖搖頭,心裡想。聰明人惹不得啊。

如意

順天府入夜

京城的玉鳳坊,街道燈火通明,遊人密布熱鬨非凡。街道旁的河流中,大大小小彆致的花船,透著幽幽的燭光,船上之人美音如鈴的彈唱著,婉如隔世的仙女。

船上時而飄出兩三清音,幽靜的攝人心魂。船邊出現一個嫋娜的女子身影,將蓮花燭燈,一盞一盞的,放入水中成串,造出一方美景。

這些花船上的書寓姑娘都是京城裡最有名的女子,船中的客人,不是天下最富才情的文人雅士,便是位高權重的達官顯貴。

如果誰能同她們在船中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對於不少男人來說,死了也值。

街道另一側的亭台閣樓上掛滿了招攬客人的五顏六色的綾布,牌匾的一旁還刻有文人雅士在此樓做的詩句。

閣樓上,姑娘們三五成群,輕鬆愜意的倚靠在圍欄上談笑掩麵,那種自在雅致的風情,令人神往,不禁讓人想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麼有趣的事。

在伯生看來,他們個個都是貌若天仙,口吐蜜音的可人兒。

這些姑娘自顧自的展示自己的美貌和嫵媚,好像行人和他們沒有關係一般,其實她們都已經是識人辨物的高手了,比起絕大部分自詡聰明的讀書人,這些姑娘洞察人心,隱藏心思的功夫要高深許多。他們隻有見了自己喜歡,身份高貴多金的公子,才會主動出擊,在樓上投以信物相邀。

伯生看著翠雲樓上的一個青衣姑娘,有些癡了。那姑娘年紀不大,生的水靈白淨,長長的睫毛隨著飄零的眼神呼扇呼扇的若有所思,麵上似有一絲憂容,讓人憐惜。她頭上玉釵一支,又補了三顆碩大的珍珠釵收住了一側的發絲,伯生覺得尤其的好看。她倚在樓閣的一角,不聊天、不吃食也不品茶。

那姑娘沒看見伯生,但她身邊不遠處的紅衣女子見著了。她見過的男人多了一眼看去,便知伯生這眼神是有意。

再觀其人,身著上好麵料的遊服,尺寸合適似是定做,腰掛精致長刀。五官端正,膚色略深,身形步態俊朗利落。

是位軍官,她馬上得出結論。

但是,他看上去隻有十六七歲,這般年紀,怎會是由軍功得來的軍官呢?這小爺定是一個家教森嚴,不諳情事的軍爵!

她大喜過望,這等公子若是專情於誰,定是不吝擲金,可是轉眼看去,她那不食人間煙火也似的小姐妹還在自顧自的走神呢。

她趕緊湊了過去,以扇遮麵輕喊道:“如意。”

青衣女子這才被驚醒,她“啊”了一聲,看向姐妹。紅衣女子對她向下使了一個眼色,臉上滿是著急。

如意這才看到樓下立身胯刀的癡癡望著自己的伯生,兩個人四目相對,如清泉撞夢馬,雙雙生出一份遲疑的紅暈。伯生慌忙避開眼睛,木了一陣向樓上的姑娘拱手一禮,為自己目光唐突而致歉。

如意楞了片刻,見伯生施禮莞爾一笑,表示並不在意。眼見伯生施完禮轉身要走,紅衣女子似乎很替好友著急,她一把扯下如意腰間的香囊,奮力朝著伯生扔去。

“你再不開張,等著媽媽賣你去清水店嗎?”她口中的清水店,便是街尾下等的妓院了,那裡可沒有這麼風雅禮貌的顧客了,有的隻是市井小民、窮書生、和商販,他們可不和你談什麼風花雪月,隻想扒你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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