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伯生②(1 / 2)

“照馬縣還餘一百多戶,在外未遷,你早就知道。當年你本該請奏朝廷,管與不管,也要看旨意,但你怕朝廷指責你辦事不利,於是瞞報,現在謊稱不知,是也不是?”張睿狠狠道。

“當然不是,本官並不知情。何來罪呼?你一個小小百戶可有證據?若是沒有,持刀挾持朝廷命官,又該當何罪?”胡知府冒著汗爭辯。

“還不招認?一張紙入了你府,你當然是隨手燒掉,怎麼會查得出來!但你以為這就完了?我隻需查雲川衛至大同府的驛站記錄,便知伯柒這些年寄給大同府書信幾封,又是何人接收!到時候這接收之人若查實,確實是你府上,你胡知府作何解釋?”張睿狠狠說道。

胡知府嚇傻了,他哪裡想得到,這種小到不能再小,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居然成了眼前這小子,摁住自己喉嚨的把柄!

他為官這麼多年,見過各種地方大員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收受賄賂、懶政、怠政如家常便飯。自己謹小慎微,也沒有大把大把的撈過錢,不知比那些人好了多少倍。

而且自己多少也有過政績,這點小事也算是個應奏不奏的罪?如果這也罰,那麼全天下的官員都可以治罪了。

“就算是本官未奏關外百戶人的事,也是小過而已。我任大同知府多年,立過不少功勞,朝廷也不會把我怎麼樣的!”胡知府氣急道。

“剛剛胡知府還聰明,怎麼這麼一會兒,就變傻了呢?”張睿笑出聲來,竟然“刷”的一聲收刀入鞘,又變回那玩世不恭的態度,繼續說。

“還不明白嗎?你剛剛當著我的麵抵賴,祁千戶可是也看到了。我們錦衣衛可不吃三法司那一套。

錦衣衛南鎮撫司辦案,上達天聽,北鎮撫司昭獄,鞭斥魍魎。你究竟是未奏遺事的小過,還是草菅人命,欺君罔上的大罪,隻看我們哥倆怎麼說罷了。

你在朝中什麼朋友救不了你。看你這般對抗錦衣衛,那隻有請大人去昭獄走一趟了。”

錦衣衛的昭獄,那是進去了之後九死一生的地方,自開國以來,有多少忠臣烈士在裡麵冤死,又有多少奸臣逆子在裡麵淩遲,沒有幾個人出來過。

進了那地方之後結局如何,胡知府心裡是有數的,把柄被這個閻王抓在了手裡,他是徹底慫了。

“請...請二位,錦衣衛大人手下留情,下官知錯了,知錯了啊!”胡知府跪在地上忙磕頭痛哭。他今天一天流的眼淚,怕是把下半輩子的眼淚都流乾了。

“你聽好,明天派衛所士兵三百,車馬駱駝各三十,去把照馬縣一百多戶人接回來。然後找塊好地方妥善安置,最好是能放牧的地方。這樣一來,你的案子,咱哥倆看心情查辦!”張睿拿了一串葡萄靠在椅子上慢慢吃了起來。

“這...這...”胡知府難受的要命。現在似乎向左是死,向右也是死。左死右死都得死。

“你傻啊,堂堂一個知府,屯田令還是可以自己發的啊,明天一大早讓同知擬文書,就說即日起,大同邊軍擬屯田三千畝收流民百戶耕作,然後錄了照馬縣眾人的名諱,再均分各縣,讓他們按流民報上來,不就得了嘛。”張睿幽幽的說。

胡知府聞言,快速思量著。小眼睛動的如豆子一般快。很快便說。

“此法麵上雖然可行,但是,還是存在不小的風險。”如果所有人都乖乖聽話,這個方法自然是沒問題的。但上下要交代那麼多官員,文的武的都有。要保證都聽話不亂說,還是要費點周折。

“那就看胡大人是願意蹲昭獄,還是願意擔點風險了。”張睿瞪他一眼,嚇的胡知府趕忙又拜了起來。

“可辦!可辦!能為二位大人辦事,下官情願肝腦塗地。”去昭獄裡九死一生,按照張百戶的方法乾,起碼使喚的都是自己下屬,依照自己多年來的經營,應該不會出太大問題。

胡知府不傻,知道現在當務之急是送走麵前這兩個閻王爺。

“早這麼識時務,不就好了。你且去辦吧,要快!”張睿笑道。

胡知府聞言趕緊一拜,小跑也似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看著胡知府落荒而逃的樣子,張睿哈哈大笑。

“你看給那狗官嚇的!”張睿對祁威遠說。

“我也嚇的不輕。”祁威遠喃喃道。“人家可是四品地方大員,你敢把刀架他脖子上。你怎麼知道伯柒是不是的真的寫了信寄給大同府?我就說了兩句你就信了?”

“老祁啊老祁,我才二十八你都三十七了,你錦衣衛都當了那麼多年了,還真是癡長了我九歲。”張睿躺椅子上邊吃邊笑。

“行,你張公子聰明,我老祁智力平平,我承認還不行嗎?你就彆賣關子了。”祁威遠無可奈何的笑著說。

“你說的沒錯!伯柒給大同府寫信,不去細查,沒辦法確定是不是事實。”

“是啊。”

“所以並不是你說了我就信,而是胡知府本就知道照馬縣的事,也認識伯柒。”

“他什麼時候......”沒等祁威遠說完,張睿打斷他。

“因為他說謊,大同府奉旨內遷照馬縣,幾戶入了關,關外還剩幾戶,八歲小孩都會的算數,他豈能不知?他竟說絕無可能有百戶,最多隻有幾戶而已,明擺著就是不想讓你問他當奏不奏之罪。

你問他認不認識伯柒,他不正眼看你,緊張的一會摸下巴、一會撓胳膊,然後說不認識,說謊動作也太明顯了。他知道伯柒,也知道關外有照馬縣百戶人。所以你說的那些就自然是事實。”

“啊?”祁威遠嘖嘖稱奇。

張睿這識人斷真假的功夫,也不知道和誰學的,這次來雲川衛,讓官兵背默以往暗號的主意,也是他出的。使用此法使得新混進來的冒名頂替的間諜,統統暴露無遺。

“要不要拜師和我學學啊?”張睿搭著祁威遠的肩膀哈哈大笑。

“你就得意吧你。”祁威遠也無奈的笑笑。他心裡想著,這小子天天這麼張狂,總有一天要找機會打擊他。

兩個人各懷鬼胎的笑了一會,笑完了,張睿看著祁威遠,收起了笑臉。

“老祁,你怎麼那麼楞呢!大半夜的,就一個人猛追出去,守軍布防圖丟了就丟了唄,命重要還是那個布防圖重要啊?我帶了200多個官兵,在沙漠裡追了你兩天兩夜,怎麼也看不見人。這次真的覺得你回不來了,沒想到你他娘命還是這麼硬!”

張睿拍了一下祁威遠的肩膀,衣服上立刻就炸出了一片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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