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院內的那顆梧桐樹“沙沙”地搖動著椰葉子,風中透著涼意,四月的春夜帶著霧氣,許是靠著河道旁的關係,處處帶著些潮濕。
“娘,輕舟來了。”因著白日裡的吩咐,陸輕舟總算是得了一身好衣裳,府中的裁縫也特意來給他量過了尺寸,說是下旬便會送來。陸輕舟想讓娘看看,他如今也過得好了。
然而,陸輕舟拍了幾下房門,裡頭還是沒有傳來人聲。
“娘?”
“娘!”
一絲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劃過。
陸輕舟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屋內,隻見母親躺在簡陋的床榻上,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她的嘴角還殘留著未乾的血跡,觸目驚心。
“娘!”陸輕舟撲到床前,握住母親冰涼的手,淚水奪眶而出。
床上的人艱難地睜開眼,看見是他,眼中閃過一絲欣慰的光芒。她艱難地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能發出聲音。
陸輕舟心如刀絞,他知道母親的時間不多了。他甚至不敢去摸母親的脈搏。“娘親,您彆怕,我去請張大夫來。他來了,您就會好了。”
手中的力道減輕,陸輕舟擦著眼淚,衝出了大門,此刻他也顧不得寧王妃派來盯梢的人了。
到了百草堂,陸輕舟敲了許久,張大夫才披著衣服,睡眼惺忪地開了門。
“張大夫,快救救我娘!”陸輕舟幾乎是吼著說出這句話。
張大夫見狀,也不敢怠慢,連忙跟著陸輕舟來到小院。床上的人早已是沒了血色,搭了把脈搏,張大夫搖了搖頭,歎息道:“輕舟啊,你娘她……已經去了。”
陸輕舟聞言,如遭雷擊,他跪在母親床前,泣不成聲。“娘,娘。”
張大夫歎息了一聲,這些日子他跟著陸輕舟來看診,這孩子的孝心他都看在眼裡,隻是命苦啊!“輕舟啊,人已去,應該早些入土為安才好。你年紀小,這入殯之事,老夫與你一同操持。”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鬨聲。
陸輕舟抬頭望去,隻見一群身著華服的人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寧王妃身邊的白芍,剛剛早有侍從來報,說是個南苑的女子死了,寧王妃得了消息更是心底暢快。“既死了,扔了就去。彆觸了晦氣。”
因而,白芍這才領著人來了,她瞧了眼陸輕走,眼角滿是不屑,隻淡淡道,“一個無名無份的外室,一卷草席裹了就是,可彆汙了京城的地,臟了貴人的腳。”
陸輕舟聞言,怒火中燒。他站起身,擋在母親床前,厲聲道:“我娘不是什麼無名外室!我娘有名有姓,也是正經人家出生的女兒,她叫洛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