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兩的銀票,放在平民百姓身上那就是催命符。說不定,沒等到去錢莊換成碎銀,這一家子的命就白白丟了。
“不要銀票,就二十兩白銀。”溫疏見狀,立刻明白過來。上京繁華,可繁華之下暗潮湧動,不貪心,才能活得平安。
“我沒帶銀子……”陸玉安摸摸口袋,很是為難。
“我有,我有,我有二十兩白銀。”身側,一個滿臉雀斑的高個子趕緊舉起了右手,手裡抓著一把碎銀。此人是六品尚書員外郎王家的嫡次子王朗,年九歲,是陸玉安在書院內的侍讀。
“拿過來啊!發什麼呆呢!”陸玉安催促道。
王朗趕忙雙手捧著錢袋遞了過來:“不多不少,剛好二十兩。”
溫疏瞧著王朗馬屁精的樣子,倒有些驚訝,剛剛好二十兩,這麼巧嗎?是個有眼色的。
“多謝貴人,多謝貴人。”老農拿了銀兩,連忙道謝,又朝著溫疏所在的方向磕了兩個響頭,而後爬起來就跑了。
此時,擁擠的街道早就一一散了人群,上京的百姓見慣了達官貴人們的囂張跋扈,平日裡也是生怕有事波及到自己身上,向來是能躲為上。
溫疏不免覺得煩擾,上輩子她過得太安逸了,鮮少能感受到百姓之苦,若是在天子腳下的上京城都這般摸樣,那北齊的其他百姓又是如何過活的呢?
父親曾說她不食人間煙火,不知世間苦難。
她那是還不懂這句話的深意,如今卻明白了一些。
世人皆苦,甜的隻有如她,如陸玉安這般出生權貴之家的人。
但是在陸玉安眼中,世人不過是他們逗樂的玩意兒,金錢也不過是隨手可丟的野草。
那自己呢?上輩子的自己,一杯毒酒就讓她喪了命,真是荒唐至極。
可曾經說要護著她的陸玉安,連查一查誰是害她的真凶都不敢。
寧王妃靠在楠木躺椅上,青絲也早已蓋上了白發,容顏也再不複年輕時的光華,隻語重心長地叮囑著:“玉安啊,你既有了幼微,過去的事就彆再記掛了。寧王府也經不起折騰了。”
“是。”陸玉安回道,“兒子謹記。”
此後,陸玉安將王府中與溫疏有關的一切都裝進了箱子,埋進了土裡。
“玉安哥哥,我還是頭疼。”溫疏輕揉著額頭。
“那怎麼辦?我帶你去醫館!”每次溫疏喊他哥哥時,陸玉安心裡就甜蜜蜜的。
再過一會兒,就是書院敲鐘的時間了。溫疏算了算時間,嬌笑道:“不要。疏兒想吃馬蹄巷的那家芙蓉酥。玉安哥哥給我買一份吧!這樣疏兒就不頭疼了。”
馬蹄巷的芙蓉酥在東市,就算現在快馬過去,也趕不上去書院的時間了。陸玉安有些遲疑,溫疏一下子就癟了嘴,“玉安哥哥,疏兒想吃嘛。”
“好!哥哥給你買!”
可正當陸玉安想騎馬時,溫疏又綿綿地補充了一句:“玉安哥哥,你剛才說再也不騎馬了哦。”
“嗯——是。”明知道溫疏是故意折騰自己,可是陸玉安就是心甘情願,“那我跑著去,疏兒妹妹快去書院吧!哥哥一會兒就來!”
“好!我等你。”溫疏笑得燦爛,揮揮手,轉身就上了馬車。哼,累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