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文清一字一句的安慰下,溫疏因突然重生而堆積在胸口的憤怒、不甘、委屈和迷茫,在慢慢平複下來,她不斷在心裡念叨著:有爹在,她不怕的。還有爹在呢。
綠蕊聽了吩咐,放下了車簾,將溫疏整個人攔進了懷裡。“再睡會兒吧。再哭,明日眼睛就腫了,書院裡的人可是會笑話你呢。”
是了,還要上學堂,她是北齊第一位女狀元呢!
但一想到太和書院裡那幾個讓人糟心的家夥,溫疏就覺得頭更疼了。
人前,他們與她稱兄道弟,懷誌報國,一個個裝得清心寡欲。可背地裡,這些人居然想睡她?
想睡她,又畏懼她的身份權勢。隻敢在她死後,找了個容貌與她七分形似的女子。花樣繁多,卻是上不得台麵。最終,還因這個女子斷送了江山,甚至將鍋甩在她身上。
溫疏記得,她最後一次聽見民間對她的談論是說:“一介女子,非要入朝為官,誓不嫁人。若是她早早嫁給了皇上,那有妖妃什麼事情。”
“我說啊,女子就不應有才學,合該早早婚嫁,免得耽誤了兒郎們,那裴將軍多好的人,竟然因為救皇妃死在敵軍的箭下。”
“還有那陸家長子,哎,算了算了,提起來就痛心啊!”
女子入學,女子登科,女子入朝,溫疏以一人之力刻苦二十三載才實現的目標,在短短的十年內付諸一炬。隻因,這群自私自利的男人,一廂情願地讓女人來承擔了他們的愚蠢和無能。
若是真心愛她,又怎會眼睜睜看著她死呢?
若是真心愛她,又怎會讓世人如此詆毀自己?
若是真心愛她,又怎麼找個容貌相似的替身?
不過是為了滿足內心的遺憾和不甘罷了。
不過是那一介孤女,更好掌控罷了。
上一世,唯一讓溫疏感到敬佩的男子,隻有一人。
他是北齊的殺神,敵軍的噩夢——陸輕舟。
以兩萬軍士,死守樊城五年,為邊境百姓求的一絲喘息之機。捫心自問,哪怕是自己親身上陣,也不可能守城五年之久。
輕舟而行,吾自逍遙。
可惜的是,溫疏生前,並非於與此人有什麼交集。
為什麼呢?
對,想起來了。
陸輕舟,是陸玉安那四處留情的寧王父親的外室子。
一個外室子,前世是入不得她眼的。
可入得她眼的人,卻都負了她。
識人不清,是溫疏最大的敗筆。
不過沒關係,重來一世,她會將他們都踩在腳下。
既然都說愛她,那就合該被她利用,被她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