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崖下枕劍而眠的張小魚(2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3213 字 2024-04-09

“原來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還進去嗎?”

“你去嗎?”

“太丟臉了,我不去。”

“那我也不去了,明天可能會下雪,我得回去收衣服了。”

於是劍修們佯裝無事的模樣,抬頭看著天,在小鎮街頭四散離開。

小二坐在酒肆火爐邊,一臉不解的看著窗外離開的人們。

張小魚這人挺好的啊,怎麼這些平日裡很是傲氣的劍修們,都這麼怕他?

難道是他們做了什麼虧心事?

小二百思不得其解,於是決定去給自己下碗熱氣騰騰的麵吃。

......

鎮外某座山上,那些東海各大劍宗的上境劍修們都圍在了一處溪林邊緣。

東海的劍宗與嶺南流雲這兩處不同,因為有著一些好苗子,所以哪怕在人間也算的上頗為強勢的劍宗。

是以小道七境以上的劍修倒是極多,便是大道境的劍修,都是有著不少人,端得很好,負劍長袍,平心靜氣地坐在溪邊,聽著潺潺流水,倒是有那麼幾分出世高人的模樣。

但這不是一個出世的人間。

所以如果張小魚看著這副模樣,大概會說上一句,大家都是知道你們什麼樣,擱著裝什麼大頭蒜?

如果是嶺南那邊出現這樣的情況,大概隻會有一種可能——溪流上遊正有一個天下知名的大廚子正在做菜。

當然,這是東海。

所以大道劍修們都是端端正正的坐著。

而那些未入大道的,都是在小聲的交頭接耳。

要麼猜測著張小魚到底想做什麼。

要麼猜測著遠處那個山腳下那三個人是想做什麼。

當然,也有沒打算過來的,但是被自家長輩硬拉著過來,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裡的。

如果是以前,他們肯定說的是——好好看看人家張小魚,年紀輕輕的就怎麼怎麼樣。

但是這次他們說的是,好好看看,彆到時候像他一樣空有著那麼大的名氣,結果蹲了好幾個月,說輸就輸了。

距離明日,還有一些時間,是以眾人在猜久了之後,也便沒有繼續猜下去,開始三三兩兩地聊起了許多的事情。

“河宗的人最近好像在東海出沒很是頻繁,不知道又盯上了誰家的劍修。”

“這是好事,說明我東海當興了。”

人們聽到這句話,倒是頗為讚同的點著頭。

倘若是人間彆處劍修,知道河宗的人一直在附近晃悠,難免會有些慌張。

但是對於東海而言,他們雖然也有一些愁苦,卻是能夠看到另一個角度的事情。

山河觀山河觀,山宗是臉麵,河宗是威懾,觀宗是根基。

在山河觀脫離青天道獨立的這些年裡,已經有不少劍修之地,嚴格的說起來,是天下一切修行之地,被他們盯上過。

甚至已經有些許多修行之地,消失在了河宗的手中。

東海卻也流傳著一些說法。

河宗的人雖然是瘋子,但是他們確實不會搭理無名之輩。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隻是為了爭一爭道門魁首的名頭?”

山河觀風頭雖盛,但是道門之中,分裂之後的青天道依舊是無比強勢的存在,尤其那座千年道觀,便與槐都相望,雖然這些年很是安靜,但是也不是什麼垂垂老去的修行之地。

一眾劍修想到這裡,倒都是有些惆悵。

人間自然沒有什麼完全的好事。

河宗之人的出現,不得不讓平日裡有些互相看不順眼的東海劍宗們難得共同對外起來。

眾人聊了許久,又看向了遠處高崖之下,那個在劍階上坐著,撐劍而眠的白衣劍....道人。

“明日如果沒有雪怎麼辦?”

“沒有雪,丟臉的隻是他張小魚而已,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那倒也是。”

明天下不下雪,這也是命運中的東西。

東海劍修們隻修劍,不研究命運,自然不會看到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

他們隻是有著預感。

所以明天下不下雪呢?

一眾劍修都抬起頭來,看著天空。

而後便聽到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那是來自某個劍宗的大道之修。

東海自然有大道之修,隻是沒有那麼年輕的大道之修。

尤其是像張小魚這樣的二十五歲的大道崖主境劍修,千年來也就出過一個。

那還是七百年前的事情。

那時候的人間劍修格局未定,東海那座劍崖在人間的聲音還沒有被遺忘的太多,便總有些漏網之魚留在了東海。

“從鎮上傳出的那句話...”

“是山河觀張小魚。”有人接下了那個老劍修沒有說完的話。

他們之前自然也想過這句話的意味。

那個蒼老的劍修看向東海方向,看著那個年輕人。

“所以他用不用劍?如果不用劍,那他的劍會留在哪裡?”

眾人也都是想到了這裡,神色有些驚慌。

張小魚雖然入大道的時間並不久。

但是人間天地根不一樣,所成的道海自然也是不一樣的。

更何況,他的劍是人間劍宗的劍。

眾所周知,人間劍宗的劍,便可以等於半個磨劍崖的劍。

甚至於在磨劍崖一度失去聲音之後,傳出過劍崖正統在南衣城的說法。

於是那些東海劍修們都沉默了下來,看向高崖下那個趴在劍上睡覺的白衣劍修——東海劍修們又承認張小魚的劍修身份了。

因為他真的有柄劍,而且那柄劍就在東海。

他們怎麼敢不承認呢?

如果是我們,在想要出劍的時候,會做什麼?

劍修們這樣想著。

盤膝靜坐,劍橫身前——這樣才能長久地完整地看著自己的劍。

而後用意念磨著自己的劍,也用劍磨著出劍的意念。

尤其是當對手是那座劍崖上的人的時候——雖然東海劍修們一輩子大概都不會有挑戰那上麵的人的資格與勇氣。

但是他們還是這樣猜想著。

怎麼會有劍修在出劍之前,趴在劍上睡覺?

除非他本就沒打算出劍。

他的劍會留在崖下。

留在崖下,就是留在東海。

東海劍修們突然愁眉苦臉起來。

你說好端端的,你要去誹謗人家張小魚做什麼?

現在他的人和劍就在東海,你是慌,還是不慌?

小道上境的劍修們都是在憂愁的。

那些大道劍修們倒是要好一些。

所幸的是,他們雖然入大道晚,但是還不算太老。

不算太老,便依舊是極為強勢的存在。

更何況這麼多人在這裡,難道還怕他一個張小魚。

眾人這樣想著,重新閉上眼,把劍按在膝頭,開始想著那一劍如果向著他們身後的那些東海劍宗而去應該怎麼應對。

於是一日陰沉的天光,便在溪林便安靜地流淌而去。

張小魚還沒有開始養劍蓄勢。

東海的這些劍修們倒是先一步開始了。

溪林之中滿是劍意劍風,隨時準備著應對張小魚的那一劍。

隻是大約覺得有些太近了,在傍晚的時候,那些東海劍修們卻是齊齊向著溪流上方挪了一裡之地。

於是換了一處林子,繼續有些不安的等待著。

張小魚一個人,自然不可能是東海劍宗的對手。

東海劍宗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哪怕是山河觀,想要真正的覆滅東海劍宗,也是極為困難的事。

這處環繞整個劍崖,在千年裡慢慢生長的劍修們,能夠帶著傲氣,自然有他們傲氣的理由。

但是那些溪邊的東海劍修們,看著那個坐在崖下睡覺的白衣劍修,卻還是心氣怯了幾分。

覆滅自然不可能覆滅。

讓東海死一些人,倒是極為簡單的事。

於是那個在崖下安靜睡覺的二十五歲白衣劍修張小魚,便讓那些東海劍修整齊地往後退了一裡。

也許是因為東海遠不如嶺南那般團結的原因。

畢竟誰都不想那一劍先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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