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傘下人 第八十三章 湖底走出的少年(1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2923 字 2024-04-09

老狗鎮,大湖之中。

南島拄著斷劍,在湖底苔藻大地上不住地喘息著。

白衣男子桃花便在不遠處,手中長劍依舊,麵無表情地走過來。

南島揮了揮手,示意桃花等會再戰。

桃花雖然點了點頭,但是卻沒有停下來。

南島歪頭看著提劍緩緩走來的桃花,忽然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而後匆匆向著一旁滾開。

滿地苔藻被一劍劈開,紛亂地飄向劍穹之上。

南島趴在不遠處,看著那沒有絲毫留手的一劍,心中一驚,抬頭看向桃花。

沒有五官,自然看不見神情,隻有一朵鮮豔地桃花,在水流中似是無情且猙獰地招搖。

他不會真的想殺了我吧!

南島驀地想到。

“活在人間是一件殘酷的事情。”桃花聲音淡漠地開口,長劍指向南島,“尤其是我們這樣的人。”

劍穹之上一陣躁動,桃花身周盤旋的四道劍意疾射而去,於劍穹之上纏繞四柄長劍落下,落向南島趴著的大地。

南島掙紮著爬起來,身周劍意迎了上去,隻是瞬間便被擊潰。

好在拖了一刻,讓南島拄著斷劍站了起來。

“你如果不行。”桃花淡淡地說道,“那便我來。”

南島沉默地站在那裡。

原來是真的要殺了自己。

桃花沒有給南島過多的思考時間,執劍一劍刺來,四柄盤旋在湖底的長劍尾隨著,一並襲來。

南島沉默地看著那穿越大湖而來的五柄劍,現而今的他手中並沒有那柄黑傘。

也沒有人永遠都會縮在傘下。

南島被擊潰的四道劍意再度在身周凝聚,落在了手中斷劍之上,順著斷裂的劍身攀援而上,化作了另外半截劍身。

但沒有什麼斷劍重鑄。

隻是為了迎劍而已。

南島抬手,劍意長劍橫於身前,死死地盯住了桃花刺來的那一劍。

而後同樣一劍刺出。

沒有兩劍相交。

桃花的劍刺入了南島的心口。

南島的也是。

所以兩柄劍都沒有很深入。

劍鋒都是堪堪停留在了一顆跳動的心臟之前。

桃花低頭看著南島。

是的,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破局之法。

南島自然無法再躲過那些劍。

所以他也選擇了不躲,也不守。

你要殺了我去人間。

那我就與你換命。

所以桃花停了下來,身周的那四柄長劍也在逼臨南島眉心的時候停了下來。

南島安靜地看著桃花。

似乎一切都這樣止息了。

但是沒有。

南島悶哼一聲,推著劍往前再進了一寸。

桃花低頭看著南島的心口,也看著自己的心口。

二者都開始向外泵湧著血液。

桃花似乎是笑了起來,臉上的那朵桃花在不斷的招搖著。

很是燦爛,很是肆意。

“很好。”

南島輕聲說道:“還可以更好。”

於是推著劍便要再刺入進去。

桃花身周四柄長劍倏忽襲來,將兩柄劍一齊斬斷。

南島向後退去,拄著劍跪坐下來,抬頭看著心口殘留半截劍意鋒刃的桃花,緩緩說道:“我其實不相信相生的事。”

“所以?”

“所以總要有個結果。”

南島驟然暴起,身周天地元氣暴湧,幾乎是一瞬之間,便衝到了桃花身前,一把將那半截劍意之劍推入了桃花心口。

桃花低頭平靜地看著南島,看著這個少年,卻是感受不到痛楚一般,隻是平靜地說道:“這樣是無用的。”

桃花抬手將南島推開去,拋下了手中的斷劍,在大地之上盤坐下來。

身前那柄原本消散的小小的劍便再度凝聚而出,虛捧在掌心,桃花抬頭看著南島。

“你要學會拔劍。”

南島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向著桃花推湧而去。

直到停在了桃花身前。

那朵桃花在水中蕩漾地看著南島。

於是南島抬手,握住了那柄小劍,拔出了一寸。

而後消失在了大湖之中。

桃花端坐在湖底,將那些嵌入心口的劍意逼了出來,與身周四道彙聚到一起。

臉上桃花無比鮮豔。

像是吐了血一般。

心口的那些血色漸漸被湖底水流帶走,拖曳著一線殷紅地色彩,向著某處而去。

桃花站了起來,追尋著血跡而去。

於是破湖而出。

......

一刻鐘前。

草為螢在大湖邊吃著陳鶴先前煎好的豆腐,一麵看著湖水中的二人。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很是滿意地點著頭。

“確實很好。”

也不知道說的是豆腐還是什麼。

吃了一陣,草為螢拿起酒葫蘆喝著酒,站了起來,抬頭看了許久的桃樹,輕聲笑著,向著小鎮內走去。

總有人會贏。

草為螢並不在意贏的是誰。

誰出來了,誰就是南島。

很簡單的道理。

並無差異。

一麵在花海小道中走著,一麵看著春日天穹。

這樣的日子很好。

但是似乎持續不了多久了。

草為螢看著那些正在緩緩散去的大霧。

許多山巒正在緩緩地現出一角蒼翠來。

就像當初在酒肆窗邊的那場對話一樣。

大霧散去,山崖合並,大湖彙聚成海。

便是一個人間。

但這個人間的曆史還太短。

鎮上的人們還隻學會了釀酒這樣簡單的事情。

千萬件簡單的事情合並到一起,才算是人間。

草為螢在鎮外停了下來,回頭長久地看著那些大霧裡的一切。

他忽然有些想不起來,為什麼自己會做這些事情。

或許就像先前與陳鶴說的那樣。

有很多人依舊活在南衣的影響裡。

他也是。

隻是多了些柔和,少了些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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