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第二隻黑王從遠方運了過來,進入了青衣樓的一處密室。
這種擁有著致密肌肉的六品妖犬,能隨意將鐵門給撞穿,且刀劍無傷,在認主後則是忠心耿耿。
李元沒花費多久時間,便又馴服了這一隻黑王。
他將籠子打開,任由黑王從籠中走出。
兩隻凶惡的妖犬在他腳邊乖巧地打轉,又安心地匍匐。
李元從一邊抓了兩塊血淋淋的肉丟給它們。
兩犬各逮一塊兒,在地上撕咬了起來,但卻絲毫不避諱李元,從而不會做出護食的動作,更不會發出威脅聲。
“主人,這一次那商會的人有些安耐不住好奇,向我詢問采買六品妖獸的意圖.我,該怎麼答複?”王鶴然小心請示。
“就說殺了吃吧,喜歡吃肉,也喜歡吃臟器,但市場上臟器和肉是分開賣的,所以才想吃一個完整的六品妖獸。
奢華的上層生活,就是這樣嘛。”李元隨口道。
王鶴然道:“主人,那商會的人還說,若是買回馴獸,希望可以告訴他。
他那邊有一位擅長馴獸的大客戶出了些問題,如今正在召集擅於馴獸的精英那位大客戶承諾說可以提供六品之上的馴妖技能,甚至包括五品,四品。
您,要考慮嗎?”
李元撫摸著黑王的狗頭,他腦海裡閃過一些思索的片段。
這個世界,黃金白銀,幾乎可以買到七品之下的所有物資,但卻買不到哪怕一塊六品妖獸肉。
而血金,可以購買六品妖獸肉,以及除了丹術、鑄兵、傀儡術之外的各種六品技能,六品兵器。
這其實,已經覆蓋了這世上絕大部分修行者的需求。
因為,絕大部分修煉者都卡在七品,而那些機緣和天賦都不錯的散人則都卡在六品。
這就是現在世界的現狀。
所以,六品之下的商品,還是比較寬泛的。
可從五品開始,貨物已經是供不應求了,基本上每個勢力都有著自己的“特產”,就好像每個“鬼街”都有自己特產一般。
而想要購買到這勢力的“特產”,毫無疑問你得先獲得購買權。
否則,就算是有錢也沒用。
現在,這個商會的那什麼大客戶顯然存在著“五品之上”的馴妖技能。
他眸光微垂,略作思索,道了聲:“就說你也不清楚,因為你對你身後的這位神秘的大客戶還不是很了解,你需要時間。”
王鶴然道:“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先拖一拖是嗎?”
李元點頭,道:“儘可能通清楚對方是什麼勢力,又是遇到了什麼問題,問不到也彆強行。”
王鶴然道:“請主人放心,我知道怎麼說了。”
“那商會叫什麼名字?”李元又問。
王鶴然忙道:“碧兔,叫碧兔商會。”
李元想了想,沒聽過這名字,想來和紅蟻商會一樣,都是蟄伏在這個世界深處的某個勢力。
兩人正說著話,
忽地門外傳來急促腳步聲,王鶴然起身外出。
李元則是繼續在密室裡待著。
小片刻,王鶴然從外返回,麵色上有些發黑,口中喃喃道:“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
李元問:“怎麼了?”
王鶴然道:“丐幫副幫主楊昌穀.死了。
然後,丐幫迅速推選了另一位副幫主上位,那位副幫主和我們的人沒有任何關係。
但這怎麼可能?整個丐幫幾乎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李元瞳孔微縮。
他沉默了下,忽地想起閻娘子雜貨鋪的情況。
據閻娘子說,“人皮手銬”賣的已經脫銷了,隻要一上架,就會被人買走,要不是她不能亂訂價格,她都想漲價了。
“主人,我們要行動嗎?”王鶴然問。
李元搖搖頭:“讓其他人都小心點。”
“是,主人!”
“早,李師。”
“早啊。”
“李師,又帶女兒來珍味齋吃早點啊。”
“是啊,哈哈,吃習慣了,隻要在城裡待著,每天都來吃。”
李元拉著小琞的手,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來到了鬨市裡一間煙火氣十足的小店。
這小店很忙碌,可即便再忙碌,卻依然有兩個位置空著。
這是給李元和小琞留的。
就算人再多,也沒人會去做這兩個位置。
小二熟練地過來,喊道:“李師,還是老樣子嗎?”
李元笑道:“一碗菌菇麵,兩籠湯包,再加一份靈花餅,哦,今天有五色乾絲?那就再來一份。”
小二喊道:“好嘞,您稍等~”
小琞伏在桌上,左看看右看看,對這樣的熱鬨,她又喜歡又害怕,心底還有緊張,隨著年齡的增長,她已經發現自己是個異類了。
她和所有人都不同。
而爹告訴過她,如果她被發現了了她真正的模樣,那麼這世上,所有人都會想抓她,或者殺她。
李元是嚇她的,事實上隻有行骸和高品次武者會如此,可是.若不嚇嚇她,李元又擔心她不當回事,心裡不重視,然後突然有一天就莫名其妙地暴露了。
小琞緊靠著爹,開心地在這人多的地方,吃著早餐。
人很多,很可怕,可有爹爹在,就不怕了。
李元微笑著吃著早餐,他在讓那些保護他的七品形成一種“思維慣性”。
李師隻要在城裡,就會來吃早餐。
隻要來吃早餐了,那李師就沒問題。
那有一天,若是他讓化了陰妝的人來吃早餐,也不會有人懷疑。
普通的武者自然無法化陰妝,但那些被他用“人皮手銬”拷住了的人卻可以。
時機合適,他就金蟬脫殼,直接帶著家人離去了。
而現在,他還在觀望。
李元吃飯吃到一半,卻見門外有個崔家弟子跑來,恭敬道:“李師,姑家長老請您鑄造一柄靈器,如今正在崔家等候.
還有家中老祖也說要見您。”
李元應了聲,道:“知道了。”
鑄造靈器,已是他的日常。
而隨著他穩定的成功率,他靈器鑄造費也已經從最初的一千血金變成了兩千血金。
可要再多也多不上去了,因為他鑄造靈器過於穩定,所以雖然不會失敗,但上限卻也不高,不會打到極巔。
可這種穩定的高產的鑄兵師,其實更受歡迎。
“吃快點,小琞,不能讓人等我們。”李元道。
大女孩加快了啃包子的速度,道了聲:“好的,爹。”
片刻後,李元來到崔家。
崔家早有一位著藍色寬袍、氣質豪放宛如俠客的男子在等待。
見李元到來,那寬袍男子起身行禮。
這位名姑默,是姑雪見那邊的人,也是神木殿的長老,他對李元自有一份彆樣不同的親近。
雙方一陣寒暄後,姑默道:“李師,我要鑄造一把靈盾,材料都已備好,麻煩你了。”
李元道:“姑長老也要出征了麼?”
“今年年末,所以才趁著早春來鑄一把靈器,到時候真出去了也能多一張底牌。”姑默爽氣道,“鑄靈器這事,我不找共師。
每次找他,都好像吃了蒼蠅似的,很難受還是自家人裡有個鑄兵師爽快。”
李元也早有耳聞。
共師,叫共浪,他每次出手都鄭重其事,故而鑄造出來的靈器多是精品。
可就是因為鄭重其事,便給人一種“很難交流”的感覺,你請他鑄造個靈器,慢慢吞吞,猶猶豫豫,要磨很久才可能答應你。
所以,共師鑄造的靈器雖是精品,但產量卻很少,而且他也不像自己這般會去刻意鍛造“七品頂級兵器”。
高貴的鑄兵師,從不差錢,他們所在乎的隻是更強的手藝,以及後續的境界突破。
李元相比起這共師,實在是屬於很大眾很親民的那一類,薄利多銷,什麼都做,實在是不當高人的範兒。
可李元要賺錢,要養勢力.
他根本不需要擔心壽元的問題,所以.他要儘量在安全區創造出一個又一個拱衛他的勢力,如此他才會安心。
李元不想在背後評點共師,即便共師似乎和他老丈人有仇,因為這可能會惹來莫名其妙地仇怨。
眼見著姑默還在吐槽共師,他笑著拱手道:“既然姑長老如此看得起我,我一定好好鑄造這麵靈盾,不給姑長老拖後腿了。”
姑默哈哈笑道:“還是自己人客氣,李師就是李師!”
雙方又說了會兒話,然後姑默令人將“兩千兩血金”直接取了出來。
血金的重量比鐵大了許多,所以即便是兩千兩血金,其實體積也沒多少。
姑默走後,李元將鑄兵材料暫時存放在崔家鑄兵殿由崔家弟子看守,然後又隨人來到了崔家後院。
後院
一名麵色風流的白衣男子正負手在亭中,聽到動靜,他轉身,笑道:“李師。”
李元拱手:“老祖。”
崔無忌道:“近日裡,花陰多有來三重門後,而門中生命圖錄也一應為她備著,她想什麼時候看,便什麼時候看。”
李元麵露感激道:“神木殿對我不薄啊.那我代花陰多謝各位了。”
他是知道的,七品弟子想看觀想生命圖錄並不是隨時隨地的,而是每年才有一次機會,七品弟子會拚命抓住那次機會去參悟。
像崔花陰這樣能天天去看的,已經完全是特權了。
而這,根本就是看在他鑄兵師的身份上。
反倒是自家婆娘占了這麼大便宜也不和他說,果然.他即便得到了崔花陰的身子,卻沒完全得到崔花陰的心。
在崔花陰看來,自己就是個繼承了她父親手藝還有些才華,勉強達到了她擇偶要求的男人吧?
隻不過,最近也是略有改變,因為崔花陰也看出他暗中掌控了神木殿內城的江湖,以及勾搭上了富甲商會,覺得他還是有點小手段的。然而,崔花陰看到的也隻是冰山一角。
崔家老祖趁熱打鐵,道:“隻不過,我還是覺得,若是李師能搬到三重門後,那不是能方便更多了麼?
一來李師的安全可以得到更好保障,二來李師還能常常見到平安,三來花陰也不需每日往來了
至於李師喜歡吃的那家珍味齋,隻要李師說一聲,珍味齋的大廚便是李師家的大廚。”
李元歎息道:“老祖不知,李某是從小地方出來的人,就貪這一口人間煙火氣,高端的地方住不慣,就想在這一重門後的鬨市裡走走看看.
老祖知道的,鑄兵師在鑄兵之時,是很靠感覺的,所以,還請見諒。否則,我哪裡會不想去三重門後?”
“原來如此。”
崔無忌點點頭,默默記下,然後又道,“殿中近日新得了一批三百斤血晶髓,殿主愛才,讓全部都贈你。”
血晶髓?
李元愣了下,這東西賊貴。
重量比普通血晶更重,體積更小,而價格卻也貴了一倍。
三百斤血晶髓,也就是3000兩晶髓,體積大概和十五斤鐵差不多,而市場價卻是足足9000兩血金。
同樣的血晶,市場價卻隻是6000兩血金。
而正常鑄造靈器,兩百斤血晶也就夠了。
現在,那位神木殿殿主一下子免費送他300斤血晶髓,這饋贈可真是大手筆了。
“無功不受祿,殿主可是需要我做什麼?”
李元很想要,但還是得問清楚。
崔家老祖笑道:“沒什麼要求,隻是殿主看重你而已,你不僅是我崔家的鑄兵師,也是神木殿的鑄兵師。
這一次大戰,所有人都看清了鑄兵師的力量”
說到這裡,他又歎了口氣,“祝斑的殘陣已經殺了我神木殿不少高手,如今共師正苦思冥想,欲破解他那殘陣。”
李元知道自己這300斤血晶髓是不拿也得拿,便笑道:“我自然是神木殿的鑄兵師,殿主真是客氣,還要給我這300斤血晶髓。”
崔家老祖笑道:“拿著吧,今後好處好多著呢。”
片刻後。
李元帶著血晶髓走出了後院。
他心底有些莫名的沉重。
姑家這邊的人也已經開始出動了,這是否意味著前線的局勢已經很糟糕了呢?
而殿主給他300斤血晶髓拉攏他,這並不像一個平穩發展的勢力能做出來的事。
“殘陣.”
“行骸.”
“鬼域增強.”
“而相比起來,神木殿這邊的攻擊方式,有些老套了啊。
除了這些年在各地積累下來的下屬勢力之外,似乎沒有什麼優勢了。
反觀蓮教那邊,卻是新型的攻擊手段和正常的攻擊手段相搭配。
行骸,加上武者,再加上殘陣,這樣的搭檔.”
李元越發感到迎麵吹來的風裡,糅雜著遠方的血腥味兒。
可是,他也無能為力。
他能想到的事,神木殿裡肯定也有人想到了。
但是,神木殿怎麼可能和行骸合作?
又哪有行骸會和神木殿合作?
李元搖了搖頭,把這些不詳的念頭甩出腦海之外。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他略作安排,便吃下了辟穀丹,然後開始鍛造靈盾。
半個月後,靈盾鑄成。
隨著一聲哧哧的淬火聲,白煙冒騰。
鐵夾從冰水中夾出一塊火色盾牌,而在盾牌中心卻有一抹綠澤在遊蕩。
“成了。”
李元舒了口氣,擦擦汗。
雖說每次都成功,但他還是挺緊張的,畢竟鑄兵師真就是“一念之間”的活兒。
最核心的一步,便是傾聽和判斷源血在那複雜的金屬流中的穩定度。
這個穩定度次次不同,卻又存在個區間,這區間裡最接近極品的地方便是最容易毀滅的地方。
他看著盾牌,略作觀察,遞給姑默道:“姑長老,這盾應該是具備自我修複,以及療傷作用。”
早侯在一旁的姑墨哈哈笑了笑,接過令牌試了試,道:“好!如此,年末征戰,我就又有幾分把握了。”
月餘後,南地,綿州道的某片荒野中
一道青袍身影,正在往後疾退。
而在青袍身影身後則有一道黑影在追趕。
兩影如風,一追一逃。
逃跑的正是神木殿的長老木塵,他雖會飛,但此時好似受了重傷還無法飛。
另一道黑影則是周身彌漫著毒素,顯然是黑蓮教的某位。
“木塵,良禽擇木而棲,何必逆天而行?”
“咳你們是什麼天?”
“我們與天子在一起,我們不是天是什麼?”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