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外出調查了下,才發現自己兒子聽的童年故事都是《俠客傳》之類的,他再叫小菊拿來那些《俠客傳》認真翻了翻
翻來翻出,在字裡行間橫豎看出兩個字:中二。
李元仔細回憶了下穿越前看過的書,他作為父親,要把兒子錯誤的性格給糾正過來.
他想了許久,決定抽時間給兒子講一篇《凡人修仙傳》,雖然不怎麼記得,但多少還是能說幾句的。
家事,隻是個小插曲。
在處理完畢後,李元開始考慮“南方適不適合作為後路”的問題。
他心裡有些忐忑,卻不得不去嘗試。
而這條後路的突破口則是“獵妖人”。
他並非決定南下,而是想在決定前,想儘可能看清每一個選擇,以免後悔。
入夜後,他與老板娘同床共枕。
老板娘有些心疼她兒子被打了。
李元好好兒和她解釋了一番,老板娘才露出擔心之色,畢竟她也不想自己兒子那麼“勇”。
隨後,兩人聊起來的正事。
“搬遷差不多了,不少人已經隨閻先生去綿州道了,周甲說要去,我便讓他也去了。
最近,可累死我了,哪兒都要忙.”
老板娘輕聲和相公抱怨著。
李元從後給她輕輕揉著肩膀。
老板娘道:“獵妖人還是不肯帶我們去他們的基地,他們推脫說他們居無定所,可我覺得他們在說謊。”
“何以見得?”
“他們提供訂購服務,也就是你想要什麼類彆的妖獸,他們可以試著去找但沒多久,他們就會送來匹配的妖獸。
這說明,他們有倉庫。
既然有倉庫,那便肯定有基地。”
李元思索片刻,道:“他們裡身份最高的人是誰?”
老板娘翻了個白眼道:“都是些做實事的,真正拍板的沒來過。”
李元思索了會兒,點點頭,道了聲:“我知道了。”
當晚,
入夢後,李元出現在鬼街深處的雜貨店,從閻娘子處支取了新的【人皮手銬】。
次日,
他以錢開道,讓老板娘以“超過獵妖人在黑市妖獸庫存”的數目,大肆急購妖獸。
同時,他召集了不少普通鳥雀,去到山寶縣最南的容光坊,開始盯梢。
老板娘這邊下麵的管事去黑市買光了妖獸,然後又一個勁的催促,說“不夠,還不夠”,“立刻就要,有急用”。
因為雙方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獵妖人不疑有他,便快馬加鞭的去南方去了。
這是一個九品獵妖人,他的能力還不足以發現天上的飛鳥。
九品獵妖人策馬而行,李元則是叫了唐年,然後禦車,在遠處不急不緩地跟著。
一天後,那獵妖人來到了一個荒野的集聚地,他匆匆入內後,很快再出來時,便是拉了輛牛車。
牛車上的鐵籠子裡放著被下了藥,而懨懨欲睡的妖獸。
聚集地裡,出來了個八品獵妖人,和這九品獵妖人一起,往山寶縣方向而去。
李元並不著急,而是讓鳥雀圍著那聚集地盯梢。
馬車裡,
父女倆,再加一個六品傀儡安靜坐著。
天色從黃昏到破曉,山影隨光而移。
車外荒野長草還未長出,顯出一片乾巴巴的景象,冷清異常。
小小的馬車,在群山與曠野之間,便似一粒豆子。
白衣短發的姑娘喝著酒,她虛歲已經十八了,是大姑娘了,義父也不可以強迫她不喝酒。
“不問問我為什麼帶你出來嗎?”李元問。
唐年托腮,似醉未醉地笑道:“老爹,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她認李元作義父已經將近十年了,說話自然開始隨意起來,不再一板一眼地喊“義父”。
“有這麼明顯嗎?”李元笑道。
唐年昂了昂頭,道:“還不是怕我孤僻?”
“就算不是為了孤僻,也該出來走走。”李元道。
唐年眸光微垂道:“最近縣裡感覺要有大事發生.老爹你酒樓裡走了好多人。”
李元也不瞞她,直接把神木殿的邀請,紅蓮賊的威脅說了出來。
唐年聽到“綿州道”的時候,有些發愣。
李元奇道:“怎麼了?”
唐年默然了下,沒有選擇隱瞞,而是道:“綿州道,是年年的家鄉.”
李元看向傀儡,笑罵道:“好你個老唐,死了都騙我。”
然後看向義女解釋道:“老唐騙我說唐家是在個海邊的小縣子來著,綿州那邊都是山,哪兒來的海?”
唐年輕聲道:“老爹,老唐沒騙你,他隻是.以為我不知道。
他沒想我再回家.
還有,老唐他其實不叫唐仇,而叫唐軒。”
父女倆稍作沉默。
車裡安靜了會兒。
李元換回話題道:“這次帶你出來,和之前不一樣,主要是帶你參與實戰。
你已經長大了,今後必然會遇到廝殺”
說罷,他把此行目的說了一番。
簡單來說,這是一次探索與開荒,是探查“南方適不適合搬遷”。
而第一步,便是尋到引路人,可這引路人並不會如向導那般聽話,他們有自己的打算和圖謀,也會有隱藏,甚至還會心懷歹意。
“所以,年年該去和前麵那聚落的人好好商量,讓他們聽話?”唐年問。
李元道:“那聚落裡藏了不少妖獸。若是他們魚死網破,把所有妖獸都放出來,那許是不會給我們帶來麻煩,但或會流竄的周邊的縣城。”
“我想想”
唐年托腮,然後眼睛一亮道:“下毒。”
李元道:“你有毒嗎?”
唐年雙頰酡紅,得意地昂了昂小腦袋道:“我可是在橙花堂好好兒學過呢,也隨身帶了不少毒素。”
說著,她心念一動,那邊的傀儡唐仇便打開了隨身攜帶的大鐵箱子,繼而捧出了一排又一排的瓶瓶罐罐,罐裡五顏六色,顯是各類毒素。
“老爹,我什麼時候出發?”唐年打了個哈欠。
李元忽道:“一個六品,比你的傀儡稍微弱點,三個七品,六個八品,還有若乾九品他們中,沒有一個普通人。
除此之外,妖獸零零散散,但沒有六品,而都是七品,八品,九品。
武器,以弓箭為主,還有獵刀。
他們的飲水是從聚落西南方的一個溪水裡獲取的,那溪流離聚落並不遠,若有任何動靜,聚落都會聽到。
最關鍵的一點是,六品的感知很是敏銳。
而且,這裡未必是獵妖人本部,說不定.他們還有其他聚落會趕來支援。”
唐年閉目想了會兒,擺擺手,道:“好啦,老爹,我去了。”
李元點點頭。
唐年從馬車上跳下,傀儡唐仇背著大鐵箱子,亦步亦趨地跟隨其後。
唐年走了會兒,回頭看了看,沒見李元跟來,她抓了抓頭發,深吸一口氣,又捏了捏小拳頭給自己打氣。
她的思路很簡單,以寡敵眾,還不能讓對方魚死網破,有機會打開妖獸籠子,那就隻有下毒。
下毒的唯一地方就是飲水。
她作為“毒素愛好者”,自然存了無色無味的毒藥。
“毒倒七品以下,然後讓老唐去和對方的六品單挑。”
“需要注意的是,下毒的時候,不能被發現。”
“毒素以毒倒為主,不能致命,否則老爹的探索計劃就泡湯了。”
“至於臨場製作傀儡,我雖然可以做,但還是彆節外生枝了,越複雜的計劃越容易出事就悄悄下毒,然後和對方六品單挑。”
唐年決定等到晚上再出手。
許是天公作美,今晚月黑風高。
唐年讓傀儡唐仇把鐵箱子放下,隻帶了毒素,然後如鬼魅般往遠方的聚落摸去。
她是七品初期,傀儡唐仇是個能穩定發揮的傀儡。
這對兒組合想要摸入營地還是不難的。
傀儡唐仇左臂作馬鞍,任由主人坐在其中,然後在營地裡小心地移動,然後順利地躲開了巡視夜值的低品武者,來到了一個大水缸前。
聚落裡水缸有兩處,這是第一處。
傀儡唐仇手掌一攤,掌心突然凹陷下去,而一個小瓶子浮了出來。
唐年表麵看起來無所謂,可心裡其實緊張的要死,她眼巴巴地盯著傀儡唐仇。
那小瓶子距離水缸越來越近
正要傾倒之時,唐年身後卻忽然傳來聲音:“我勸閣下還是收手。”
幽幽的聲音讓唐年炸毛了,而傀儡唐仇反應速度也很快,直接轉身,看向了身後之人。
黑暗裡,借著聚落火盆的光亮,唐年看清那是個裹著獸皮的人。
“你怎麼發現我的?”唐年問。
那獸皮男子則是好奇地盯著她,然後看了眼唐仇,驚道:“六品傀儡?”
然後則是神色古怪道:“姑娘你這麼有錢,還打我們這小聚落的主意?”
唐年被叫破,本來無比慌張。
但這一刻,她心念又動了。
她知道六品傀儡價格極其昂貴,而且隻能血金購買。
能夠拿出大量血金去購買六品傀儡的,說一句是超凡勢力家的大小姐也不為過吧。
於是,她輕輕咳嗽,昂首傲嬌,將計就計道:“本小姐,隻是外出曆練。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獸皮男子道:“姑娘也太把我當擺飾了吧?”
他眼珠動了動,又說:“大勢力家的小姐,我們不願得罪。這樣吧,姑娘想要什麼,看中了什麼,儘管取,便當結個善緣。”
唐年靜靜看著他,又拐了拐周圍,見並無人圍來,便舒了口氣,從傀儡唐仇臂膀裡跳下,卻緊貼著傀儡唐仇,並不去遠。
獸皮男子轉身,和氣道:“鄙人公山峻,帶小姐看看這聚落裡的妖獸,看中哪個便取了去”
隨後,他帶路,唐年在後走,邊走邊想辦法。
而無色無味的毒素則還在傀儡唐仇的巴掌心裡轉來轉去,等著時機再度投入水缸裡.
這一路,並沒有持續多久。
在某個拐角處,在經過一個大水缸時,在唐年讓傀儡唐仇將毒素悄悄投向那水缸時,
前麵帶路的公山峻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似地,驟然一個轉身,如電光閃過般,單手抓向唐年。
此地乃是隱蔽之地,若無存心謀劃,又豈會尋到?
曆練?
這種鬼話,他會信?
公山峻之所以沒有立刻出手,是因為那時候.他還沒有把握,所以用三言兩語先哄住了這小姑娘。
而現在,他尋到了機會,便出手了。
這一刹,傀儡唐仇正在下毒,而唐年的所有注意力也都集中在毒素上,這便.慢了一拍。
而這一拍,便是勝敗之間的距離。
唐年麵色煞白,短發被迎麵而來的勁風掛著,往後逆舞飛揚,大腦嗡嗡作響一片空白,眼中帶上了恐懼.
約莫十裡外。
少年原本在馬車下,靠著老樹,喝著酒。
而這一刻,他早已抓出了一張血紅色的弓,左手握住弓身,弓上詭異的鮮血潺潺流淌,似要將他手指、手背淹沒。
他的右手則是往上拋出一串兒石子兒。
第一顆石子落下時,他拉弓射了出去。
緊接著,便是第二顆,第三顆第三十顆
被拋起的石頭,一顆都未落地。
少年微垂下弓,又彎腰去撿石頭。
而遠方聚落,公山峻正要得手,卻隻覺背後傳來巨大的動靜。
一股龐大的力量正劃空破風,好似從天而來,卻又已經臨近地麵的流星,隆隆呼嘯的爆裂聲裡他什麼也看不清。
可他也躲不掉。
他大喝一聲,氣血狂湧。
正常來說,他該揚起手,以血畫祖籙。
畢竟擋不住的攻擊,那就讓身子受傷,然後以祖籙迅速療傷,再撤退。
可現在的情形卻不同。
他的背後還有一個六品傀儡。
他不會有時間療傷的!
“啊啊啊啊啊!!!”
公山峻咆哮著,血氣似將周邊所有的風全部都逆推了出去,撞在了奔湧而來的力量上。
轟!!
公山峻倒飛起來,口中影血狂噴成霧,繼而倒地,被反應過來的唐年用傀儡按住了身體。
與此同時,這聚落裡所有的七品,八品,九品,全部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襲擊,一個個兒倒地,但卻不至於死亡。
他們驚懼地仰頭,不知遭遇了什麼,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力量.
空氣,安靜的很。
今晚的風,一如既往的冷。
李元維持的握弓的姿勢,又等個半個時辰,見對方再無支援後,這才抓著鬼弓,上了馬車,一揚韁繩,喊了聲“駕”。
烈馬甩開蹄子,悠悠地往遠處聚落而去。
等到了聚落,唐年垂首,羞愧道:“義父,對不起.”
李元對她笑了笑道:“已經做的相當好了。”
說罷,他看著公山峻,有點兒頭疼。
人皮手銬隻對七品有用,而這位是六品
他的為難被公山峻看在眼裡。
這位六品獵妖人機靈的很,雖是重傷,雖還未能用影血治療,卻已經推金山倒玉柱似地拜倒在地,道:“公山峻,願為大人效勞!”
李元也沒說什麼,點點頭。
隨後,他讓傀儡唐仇看著公山峻,自己則是找到了這聚落裡第二強的人。
那是個頭頂飄著“225~260”的粗獷男子。
李元沒廢話,直接把“人皮手銬”對他用了。
數日後。
公山峻指著一條入山的道路,恭敬說:“大人,便是這條路,這條路往前有一個隱世的小村子,我想那裡應該就是您要找的地方。”
李元側頭,微笑著看著他.身後的粗獷男子。
那男子搖了搖頭。
李元抬手拍了拍公山峻,道:“做的不錯,希望你沒騙我。”
公山峻笑道:“我怎麼會騙大人呢?”
話音剛落,李元麵前刀光一閃,直接將這位六品獵妖人斬成了兩半,然後抖了抖刀。
熾熱的血珠在陽光裡,透著妖異且殘酷的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