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數完錢,蘇繡輕輕點頭,“嗯,錢數正好,明天早上八點咱們去民政局離婚。”
麵對她的冷靜,彭澤遠的心裡說不上來得彆扭,最後他把這份彆扭歸類於不習慣。
他還是懷念曾經那個美麗溫柔的蘇繡。
這一夜,蘇繡又做了噩夢。
在夢中,二朵三朵死得很慘,畫麵反反複複出現,直到從夢中驚醒過來才算結束。
孩子的事隻能等到離婚之後再商議,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蘇繡早已穿戴整齊坐在炕沿邊等待。
可能是知道今天會有大事發生,一朵一改平時睡懶覺的習慣,早早就從炕上爬起來了。
她伸出兩隻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臉懵懂地問:“娘,你是不是要去離婚?”
“你聽誰說的?”蘇繡心裡咯噔一下,並不希望女兒知道真相。
“昨晚我聽舅媽跟我姥說的。”一朵睜大眼睛充滿好奇,“娘,啥是離婚啊?”
一朵才三歲,蘇繡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於是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假如我和你爹分開過,你會難過嗎?”
對於一朵來說這個問題有點深奧,她歪著頭冥思苦想半天才回答,“他討厭,我不喜歡他。”
見她對兩人分開的事沒什麼抵觸,蘇繡偷偷鬆了口氣,她輕撫女兒的頭頂柔聲問:“娘一會兒去縣裡辦事,你有沒有想吃的東西?”
提到好吃的,一朵對大魚給的那塊“糖”一直念念不忘,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奶聲奶氣地說:“娘,我想吃橘子糖。”
“行,乖乖在家聽你姥的話,等娘回來給你帶糖吃。”蘇繡撫上她那肉嘟嘟的小臉蛋,聲音有點哽咽。
作為一個母親,不能讓自己的孩子生活在完整的家庭中,她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們。
如今她能做到的隻有對他們更好一點,用更多的母愛填補那份欠缺的父愛。
怕離婚的過程再出什麼變故,蘇敏和蘇杭主動陪她去縣裡辦理離婚。
在今年年初,村裡已經通了去往縣城的小客車,幾個人坐上車,各懷心事,氣氛有些低迷。
在車上難免會碰到幾個熟人,有人問他們乾什麼去,蘇敏和人家談笑幾句全都給應付過去了。
望向自信開朗的蘇敏,蘇繡的眼裡儘是羨慕。
從小到大,她打心底崇拜這個姐姐,好像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在她姐麵前這都不算事兒。
就比如和彭澤遠的婚姻,有時候她會想,如果自己能像她姐那樣有本事,那麼現在的結局會不會是另外一番景象?
汽車緩緩啟動,外麵是不斷後退的苞米地。
她把額頭抵在窗框邊,就這樣望向車窗外默默看著,蕭瑟的景色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股淡淡的悲涼在心頭湧動……
從蘇家村到縣裡,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等他們到達民政局時正好是早上八點鐘。
工作人員見一大清早就有人來辦業務,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問:“你們是辦理結婚還是離婚?”
“離婚。”蘇繡從挎包裡掏出幾年前辦的結婚證和戶口本,一臉平靜。
工作人員用餘光掃了下眼前這對夫妻,女的灰頭土臉,男的光鮮亮麗,從穿衣打扮就能看出他們離婚的原因是什麼,於是也就沒再多問。
整個流程隻用了五分鐘,“哐哐”兩個紅戳按下去,離婚手續就這樣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