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陵聽她這麼說,暴躁的情緒立刻被撫平。
對他來說,堅持直播並不是因為想要獲得什麼流量,賺多少錢,純粹是為了讓彆人知道有一門手藝叫髹漆,有一種器物叫漆器,滴漆入土,千年不朽,迄今為止它起源於中國。
薑既月點開了直播軟件,把攝像頭對準自己的手部動作,沒有露臉。
她一邊推光,一邊回答彈幕上的問題。
“主播今天怎麼不露臉?”
“主播換人了嗎?”
“主播的手怎麼看上去這麼年輕。”
“今天是我代理直播,不方便露臉。”薑既月平靜地回答著這些問題。
“主播聲音好甜啊。”
“主播你現在在做什麼?”
薑既月看著這條比較正經地問題,回複:“我現在是製漆的最後一步,就是推光,手中做得是新年禮盒。”
“主播我也想要能不能買?”
“加一。”
“想買加一。”
……
“我們今年的訂單已經滿了,想要的可以蹲一下明年的。”
薑既月看到這麼多人喜歡,唇角忍不住上翹。
直播間的人越來越多,從原來的幾個人到現在的幾百個,有些人是為了解壓,有些人是為了催眠。
薑既月也發現這一點,她製胎時用銼刀削木頭的聲音,很解壓。
她全神貫注地做著手中的木胎,絲毫沒注意手機在慢慢傾倒,攝像頭把她整張臉都給拍到了。
直播間湧入了更多人。
就像是一種巴洛克式的繁榮。
“主播小姐姐好美。”
“不露臉的原因是因為太美嗎?”
“不敢相信這個角度放在我身上會有多災難。”
“這個主播好眼熟。”
隨後評論就被一群人攻陷了,滾滾巨浪翻湧時,還帶著辛辣的煙霧。
“這不就是之前那個情侶博主嗎?”
“怎麼還敢出來騙錢。”
“是嫌被罵的不夠難聽嗎?”
“你一個真千金大網紅,就彆出來騙普通人的錢了。”
她的臉好像成了一個符號,隻要出現在社交網絡上,就會有一群臭蟲不斷地碾上來。
任何言語,在屏幕前,變成了這個冷冷的鏡子反映的嘲弄的微笑。
“這人什麼表情啊?是不是有病。”
“現在開始搞這個,是不是就知道圈錢啊。”
“我倒要看看你有幾把刷子。”
……
薑既月絲毫不理會這些言論,反而把鏡子對準了自己的臉,繼續手中的工作。
夜晚是深藍色的,那些頭重腳輕的波浪深翻著泥土的種種顏色,帶著不想讓人稱心如意的驕傲,寥寥星辰,和鄉間的蛙叫,這些都是夜晚的贈與和拒絕,半舍半留,讓人並不覺得寂寞。
薑既月躺在床上,眼淚邊順著眼尾流入發髻,消失在枕巾上。
她也不是從來沒遭受過質疑和謾罵。
隻不過這是她第一次收到來自陌生人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