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卿眼底沉寂而堅定:“非要如此。”
“阿兄……他是我們的阿爹呀。”蕭長贏低聲道。
“嗬嗬……”蕭長卿一陣輕笑,“他是我的阿爹,他如何待我都好,但他不能對我言而無信,他不能以我心愛之人的生死來欺騙我。
當日他若願對顧家高抬貴手,哪怕是將顧相一家流放三千裡,貶為罪奴,我亦能接受。
但他沒有,他失信了。”
因為他的失信,讓他痛失摯愛,痛失親生骨肉。
他本也可以做一個阿爹的,是他的阿爹親手毀了他的信仰和心中僅剩的柔軟。
世家與皇權的水火不容,他沒有天真的以為能憑他一己之力保全雙方,終有一個勝負。陛下不該給他期望,若是由一開始陛下就沒有對他許諾會饒顧家一命,他不會有絲毫期待。
他亦不會恨陛下,隻恨天意弄人,恨他生在皇家,而她生在世家。
他不會為陛下拚了命造下那麼的殺孽,亦不會因此而偏執瘋狂受不了青青的冷漠,在極端精力壓迫之下,做出許多讓他們夫妻漸行漸遠追悔莫及之事。
若是陛下一開始就告訴他,顧家若是落敗,下場就是滿門被滅。
他會認命,他會儘自己的力量去周旋,哪怕最後亦是一敗塗地,至少他會有更多的時日陪伴她,她不會用這樣的方式殘忍撇下他。
現在他回想過往,滿心追悔,他努力在外麵為陛下做儘了見不得光之事,不去參與陛下與顧相的明爭暗鬥,隻希望日後勝負明了之後,陛下能信守承諾。
早知陛下沒有放過之心,他就不應該在他們成婚之後早出晚歸,甚至有時一連半月一月也難以見著,他會留在王府,與她說說話,種種花,喝喝茶。
便是她不理他也無妨,他可以說與她聽。
現在回憶起來,至少他還有可以支撐他活下去的美好過往……
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了……
蕭長贏被哥哥眼底逐漸寒涼的光芒刺得忍不住後退一步。
“這事兒已然不在我掌控之中。”蕭長卿移開視線,“秋糧有人從我手中劫走,縱使我也是要嫁禍董必權,借戶部拉陛下落水,但他不是。”
“他是何人?”蕭長贏知道有人橫插一腳,蕭長卿後來並未追擊,而是適時收手,坐等失態變化。
蕭長卿眸光幽深,想了會兒輕輕搖頭:“我亦不確定。”
“那他會如何?”蕭長贏斟酌著是否要上報陛下。
“放心,我雖不確定他的身份,但他比我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