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笑起來,心想他堂堂左都禦史,什麼沒見過,怎麼可能對一個香料鋪子感到好奇,不過是為了哄自己開心罷了。
於是便也沒再推辭,在他對麵坐下,興致勃勃道:“今天沒有正式做事,長公主讓掌櫃娘子給我安排了一個師傅,教我熟悉鋪子裡的情況,長公主說我以後主要負責製香,先不用學習賣貨招待客人,等熟悉之後再說。”
“挺好的。”裴硯知說,“你性子沉靜,又容易害羞,製香確實比招待客人更適合你。”
“哪有?我才不害羞。”穗和脫口而出,隨即又覺得自己說的很不恰當,兩頰泛起紅暈。
“不害羞,臉紅什麼?”裴硯知戲謔道。
穗和被他無情戳破,小臉更紅了,急切道:“我也不是一直害羞,隻有大人麵前才這樣。”
“哦,是嗎?”裴硯知笑意更深。
穗和驚覺自己又說錯話,捂著臉道:“大人,天都黑了,你還不走嗎?”
裴硯知收了笑,正色道:“我走了,你一個人怕不怕?”
穗和點點頭,又搖搖頭。
這麼偏僻的住處,她本來確實有點怕的,但如果長公主的安排是為了方便大人來看她,那她就不怕了。
想要見到大人的渴望,已經足夠抵消她對黑夜的恐懼。
裴硯知看看外麵的天色,起身告辭。
穗和不禁後悔自己對他下了逐客令。
如果她不說那句話,大人是不是就能多留一會兒。
“大人不想再問點彆的嗎?”她心有不甘地說道。
裴硯知想了想,又坐回去:“方才忘了問,你和鋪子裡的人相處得怎麼樣,有沒有人為難你?”
“沒有,大家都挺好的,沒有人為難我。”穗和說,“鋪子裡大多是女孩子,有的家就在城裡,晚上回家去住,也有幾個離家遠的,住在鋪子後麵的小院裡,另外有兩個和我一樣住在公主府,長公主讓她們放工時帶著我,免得我一個人不安全,剛剛我就是和她們一起回來的,路上她們還請我吃了奶豆腐。”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亮亮的,充滿了對新生活的期許,整個人似乎都在發光。
裴硯知放心地點了點頭,“你能和大家相處融洽是再好不過的,如果萬一有人為難你,你也無須忍讓,你要記住,你可是有左都禦史撐腰的人。”
他說的一本正經,穗和卻忍不住想笑:“好,我記住了,多謝大人為我撐腰。”
裴硯知又往外麵看了一眼。
天已經完全黑了,再不走就不像話了。
“你收拾收拾早點睡,我有空再來看你。”他起身說道。
穗和答應一聲,依依不舍地送他出去,還打算一直將他送到大門口。
“彆送了。”裴硯知說,“天這麼黑,你送我過去,等會兒我還得送你回來。”
穗和撲哧笑出聲來,隻得在廊下停住腳步,目送他步伐沉穩地踏著滿地月色離去。
他還未曾走遠,她已經開始想念。
也不知下次再見是什麼時候?
正想著,裴硯知突然又走了回來:“後天中秋節,街上有燈會,你要不要去看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