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希娣想搞明白歌詞的意思,下意識回憶著歌詞唱出聲:“啦啦,我有三個小秘密,我這就告訴你,你一定要聽清清楚楚,啦啦,東南有一個禮物,東邊血味撲鼻,我不喜歡那裡你彆去……”
坐在外麵的筱筱聽到歌聲,忽然扭過頭,神色嚴肅地問:“你為什麼唱這首歌?”
黎希娣愣了一下:“我剛才幻覺中聽那個小女孩在唱,有什麼問題嗎?”
筱筱答:“這個旋律是《hide and seek》,是首國外童謠。”
黎希娣還是一臉懵:“然後呢?”
筱筱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解釋道:“這首歌的旋律有些詭異,很多恐怖片都特彆喜歡用它的旋律,填新的詞,然後拿來嚇唬人。”
黎希娣仍然不明白:“所以?”
筱筱轉過身子,不自然道:“我不太喜歡這首曲子,小時候看恐怖片的時候被嚇到了,算是童年陰影,聽到就會起雞皮疙瘩,《柯南》不也導致很多人害怕《月光》這首曲子。”
黎希娣見筱筱有意回避話題,也不再問下去,重新躺好,思考歌詞的內容。
東南有一個禮物,東邊血味撲鼻……這是不是在暗示,東南方向有什麼他們需要的東西,而東邊就是犯罪團夥的基地?
可是,這些都是幻覺中聽到的,這兩個方向真會有些什麼嗎?
黎希娣是不信妖魔鬼怪的,但是剛才那麼真實的視覺和觸感至今還曆曆在目,她回想起來,就覺得渾身不寒而栗。
·
第二天黎明五點半,黎希娣叫醒了筱筱,她已經收拾好了崖外的生存痕跡,穿戴整齊道:“我想去東南邊看一看。”
她還是想確認一下東南方向到底有什麼東西。
筱筱覺得在附近多探路也有利於尋找人類生存的痕跡,方便判斷到底該走哪條路,就點頭答應。
兩人一路向東南方向的森林深處前進,走了約摸一個小時,當清晨的第一抹陽光從林蔭間灑下時,眼前的一株大樹擋住了二人的去路。
這株大樹筆直而高挺,樹乾呈灰色,和枝葉叢生、藤蔓曲折的熱帶森林極其的格格不入,所有的植物都圍繞它而生,卻不敢靠近它。
它就像是這片土地的王者,高傲而孤獨地屹立在那裡。
黎希娣驚詫地睜大了雙眼,呆滯地看了許久,才不可思議地發出聲道:“箭……箭毒木?”
筱筱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株大樹,蹙眉同意:“是,是見血封喉樹。”
黎希娣更加震驚地看著眼前的這棵大樹,對於一個見過太多太多熱帶植物和菌類植物、也懂得無數熱帶植物毒理的人來說,箭毒木是如同鬼神一般的存在。
因為,它是世界上最毒的植物。
眼、口、傷口甚至是小小的擦傷,隻要沾惹一丁點它的汁液,就會在短時間心臟麻痹、血管封閉、血液凝固,最後死亡。
它是狩獵文明時代人類戰勝野獸的法寶,是舊時毒殺和暗殺的頂級武器,是大自然最恐怖的饋贈中的冰山一角。
而且它的藥理也是波瀾不驚的詭秘,會減慢心房率,在它成為國家保護植物被不斷地研究和調查之前,有無數人前往熱帶,就是為了獲取一塊它的樹皮,妄圖稀釋它的汁液投放在人的水杯中,想將殺人事件偽裝成心臟異常的自然死亡。
有它的地方,甚至周圍的生態環境和食物鏈都會受它的存在被嚴重影響。
黎希娣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一株箭毒木的真身,有些緊張,連忙拉著筱筱倒退:“我們兩個身上都有傷口,小心,它的毒液是劇毒,沾惹上根本沒時間搶救。”
見黎希娣關心自己,筱筱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仰頭望著高聳的箭毒木說:“我們在學植物毒理的時候,看過一些比較傳奇的書,書上說,箭毒木的附近其實都會長著它的解藥,隻要耐心找,就會找到。”
黎希娣想了一下,好像有這麼個說法。
筱筱接著問:“不覺得大自然的這個設計很有意思嗎?”
黎希娣:“什麼?”
“仿佛大自然在對每一個因為心懷仇恨和痛苦而尋找箭毒木的人說,我給你報仇雪恨的機會,但也給你放過自己的機會,選擇走哪條路,都看你追求什麼樣的結果。”
“……”黎希娣聞聲撩起眼皮看筱筱所在的方向。
陽光潑灑在遮天蔽日的綠林之間,有細碎的光影從林蔭縫隙間灑下,就像是一地摔碎的黃水晶,落滿這個綠色的世界,閃著溫和的金色光芒。
高聳的箭毒木如同捅破這片密不透風的綠色天空的一道利刃,它的上方有大片大片的陽光灑下,它背承金色的陽光,每一根樹枝都被光芒勾勒得熠熠生輝。
而筱筱就站在樹下,他身型修長,側麵的五官精致得無可挑剔,淺粉色的長發隨風漂飄蕩著,那樣英俊挺拔,仿佛是一幅畫。
他仰著頭,虔誠地看著這棵高聳的箭毒木,目光清冷。
周圍的世界璀璨溢彩,可他卻藏匿在了箭毒木寂寥的陰影中,與身邊的色彩斑斕無關。
他的身影在訴說著他的憂鬱,以及或許數十年乃至十幾年的壓抑和孤獨。
黎希娣調頭離開,她不感興趣彆人的故事,尤其是彆人還一臉不想說的樣子。
她又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在草叢裡發現了一灘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