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醉,他想一覺不醒。
偏偏越是這樣,葉水寒、陳婉沁、秦雲、阿珂,丹玄、陳蒼河,以及,齊小瓜的啟蒙老師酒鬼前輩,許多人的身影,便越發的清晰。
一張張麵孔宛如一根根拔不出來的刺,深深的紮在他的靈魂中。
“都走了,一個、一個、一個的……嗬嗬……就剩下我自己。”
手裡的酒不停灌,齊小瓜恨自己為什麼不醉,為什麼還不會死,躺在無人問津的神殿裡,看似淩駕眾生之上,卻找不到一個說知心話的人。
這該死的永生,猶如病魔一樣,終日折磨著齊小瓜,他想死,都成了一種奢望。
“瓜弟。”
秦浩的步子很輕,聲音很小,仿佛生怕驚擾前方那個人,抬起的腳,始終無法靠前。
他可以身陷萬萬天輪當中攻殺,斬完美、誅大神,敢於直麵諸天神王。
連神王都不怕的秦浩,此刻卻在齊小瓜的跟前,怯懦了。
“大哥……大哥啊……讓我死吧,你讓我去死吧。”
猛然聽到秦浩的聲音,齊小瓜甩開酒壇,連滾帶爬的來到了秦浩的腳底,抬起胡子拉碴的臉,眼睛裡碩大的淚珠往下掉。
他是神,卻又像動物一樣關在這鐵籠子裡,隻要秦浩不發話,齊小瓜便死不掉。
“水寒的事,我很抱歉。”
秦浩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緩緩蹲下身子,拿袖子擦去齊小瓜臉上的淚,就像當年那兩個親密無間的少年一樣,互相攙扶著,一步一沉重,來到鑄造台前。
秦浩脫掉至高神尊貴的外袍,卷起袖子,手掌一抬,五米之巨的鑄造神錘落入掌中,他一錘一錘的砸在鑄造台上,打出片片耀眼的神芒,那錘子下方的一塊蓬萊天鐵,轉瞬之間,變成了錘下一柄刺目的神兵。
“定神,入器;魂為錘,可破萬物;力為基,心之所向,兵者無敵。”
秦浩默念著玄天峰的鑄造口訣,一句句聲音仿佛勾起了齊小瓜的回憶,這個虎背熊腰的漢子雙手捂著臉一陣痛哭,哭了很久很久。
秦浩沒去打攪齊小瓜,隻是接替神荒的力神,一柄又一柄的鍛造神兵,因為以後,這些神兵都將是殺向天詔王朝的武器。
“大哥,我不怪你,我知道水寒也不會怪你,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你,照顧的隻是我、寒哥、婉沁姐,願望也隻不過是護著秋田鎮的秦家宅子。”
“但現在的你,要照顧下界所有生靈,要護的,是這神荒四域,未來,還要保護更多的位麵。”
“我和水寒不能那麼自私,我們又怎麼能去怪你呢,說到底,都是我們沒用。”
齊小瓜體諒秦浩,但是體諒並不代表認同,為什麼成神以後,需要他們去擔負這麼重的擔子,為什麼不能是彆人。
如果能回到從前,齊小瓜寧願不成神。
開心不起來,做神又有何用。
“是啊,很多事,我們都身不由己,即便是神,也像浮萍一樣,隨著大勢起伏。”
秦浩轉過身,取出葉水寒留下的生命印記,將散發靈光的神棗,交在了齊小瓜的手裡,開口道:“去吧,回西涼去吧,回到我們曾經熟悉的地方,幫我完成水寒的願望,讓他做個平凡人,樵夫、鋤農、匠鋪裡的學徒,什麼都行,不要讓他生在帝王家。”
“大哥,你……”
“如你所言,如果必須有人去扛那座山,就由我來扛。你在這裡不開心,作為至高神的我,難道還有一點私人全力,放逐一位天輪嗎?”
秦浩笑了笑:“我撤銷你神荒力神主的神位,命你做凡塵巡遊神,負責處理下界的凡塵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鋤強扶弱,幫老奶奶過大街,當一名逍遙的大俠,那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嗎?”
“如今,你的願望終於實現了。”秦浩拍拍齊小瓜的肩膀,重新披上那件神荒至高神的外袍,這一刻,他又恢複了強大的神威,化身成為神荒眾神之上的山嶽。
如果隻是寂寞,想出去走走,秦浩可以滿足齊小瓜這點要求。
但是,他不能逃避責任,他必須支撐這方天,如果他撐不住,那麼,齊小瓜所謂的快樂,還能實現嗎。
“謝,至高神。”
撲咚!
看著秦浩遠去的背影,齊小瓜手握葉水寒的生命印記,重重跪地。
對不起,不能再和你並肩。
對不起,那些死亡和壓迫,隻有讓你去扛。
……
一道光,飛出了力神殿,順著結界闖出了天道門,直往下界而去。
六位負責把守天道南門的七脈完美,目睹著力神遠去,正要出手阻攔,驀然,便是看到了遠處矗立在虛空的秦浩。
這一刻,六位七脈完美,當即是停手,牢牢站回了崗位。
“大哥目送你,去吧,瓜弟,如果下界能讓你開心,你便恣意遨遊,等你什麼想的時候,我會命萬計天輪夾道歡迎。天界,永遠有你的神位。”
秦浩轉身離去,天威臨身,散發的大關氣息,震顫著整座天界神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