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卻裝作沒有看見一般,抱著那具屍體向水邊走去。須艽眯起眼大步走了上去,還不忘踹開腳邊的劍鞘,儘管掃過的一眼已經讓他認出這本是他送給解沉秋的那一柄。
乾溪城本是依水而建,除去人工挖鑿的護城河與城中的湖泊,城外亦有寬闊的大江。但由於近處地勢平坦,江水並不洶湧,隻是平靜地流淌,似是亙古如此。
須艽並沒有半分阻攔的意思,直到當解沉秋站定於河岸旁,又跪下身捧水為那西國人整理儀容時才走到他身側。
“他是誰?”南國的君王居高臨下地問道。
解沉秋不語,他始終無法完全洗淨陸禦臉上的血跡。而那雙已然無神的雙目仍舊未曾合上,仿若無聲的質問。
他最終還是停下了徒勞的動作,低頭用手掌撫過那雙眼睛:“王上何必明知故問。”
這是解沉秋第一次用這樣正式的語氣稱呼須艽“王上”。
須艽幾乎被氣笑了,他為什麼要知道這個西國人是誰?便就是解佗死而複生站在他麵前,也沒有他南王一定要認得出來的道理。
“潛入南國的西國細作而已,寡人必須識得嗎?”須艽的視線掃過江水對岸,又落在解沉秋麵上,未曾分給那手下亡魂半點。
“他也配?”刻薄的譏笑貫入解沉秋耳中,他緊閉雙目,幾乎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
年輕的南王此刻卻並沒有顧及解沉秋心情的餘裕,須艽自己也有滿腔情緒亟待發泄——一方麵是對逝去親人即使無數次安慰自己也依舊無法放下的懷戀,另一方麵則是難以克製地將母親境遇複刻於己身的恐懼。
生離亦或是死彆都是相同的,消失不見的人拋棄一切,被留在原地的人卻要怎樣才能走出?正是因為親眼見過父母親的相愛,又越發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對解沉秋的鐘情,須艽才更加矛盾,甚至心懷畏懼。
早在他親口承認之前,他已經下意識地明白,解沉秋正逐漸離他越來越遠。以至於他忍不住用無數次的詢問和尖刻的語言傷害對方,再通過對方的容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