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作為主將,解沉秋得以在成排的房屋中擁有了獨立的一間。隻是水井數量畢竟有限,為了避免撞上人多的時刻,他打算早些起床,畢竟之後還要操練——敵軍未至,又並非新建陣地,倒不如和當地駐軍一起操練一番。
然後果不其然地在拎著木盆踏出房門的下一刻,“巧合”地看到隔壁房間的盛清也推門而出。
盛清其人,是個大部分時候隻會對解沉秋的決定答“是”的合格副手,每日都是笑眯眯的。解沉秋和他關係並不差,然而兩人都對自己的身份心中有數,從來不曾有過深交的打算。
還未完全亮起的天色讓解沉秋有些看不清對方的神情,但他直覺那並非笑容。兩人各自點頭致意,便一前一後地向目的地走去,途中也沒有做過交談。
以往被這樣死死盯著時,解沉秋總會生出些煩躁,隻能暗自按捺。如今即將麵對故國,處境分明比之前征戰南疆時更糟,他卻莫名地感到輕鬆。
或許是因為,終於要結束了。
原本往營地中水井走去的腳步逐漸變慢,距離操練的時間還早,解沉秋突如其來地想要去看看襄陽城中人們的生活。他轉而向營地外走去,水井不是必備之物,更多的人應該會出現在內河畔。
不同於國境內部的城邑守軍大多來自於服兵役的當地人,作為邊境堡壘的襄陽城駐軍是由南國供養的職業軍隊。而本地百姓最初實則是由跟隨而來的家屬、與停留於此的工匠及其親人組成。
戰時成軍、平日屯田,這樣的軍隊既不同於其他城池的守軍,亦不同於乾溪城的軍隊——乾溪城的軍隊往往由貴族子弟組成,他們自備精良的裝備、也不需要國家的供養,追求的隻是進入軍中建立功業,為家族帶來榮譽。
這樣的兩撥身份迥然不同的人,如果協調不好,或許會在西國大軍來臨前便先生出亂子。解沉秋漫無目的地想著,腳步卻不停,直到即將離開營地時,發現身後的盛清一個箭步停在了他身前,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盛清的臉上已經掛出了解沉秋無比熟悉的笑容:“公子沉秋留步。”
“這是王上的意思?”解沉秋麵無表情地問。
“請不要為難屬下。”盛清避而不答。
解沉秋轉身便往回走去。
兩人很快在沉默間又回到了水井集中的區域,隨著輪軸吱呀吱呀響起,八成滿的木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