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惜嘴角抽了抽。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就這麼說出來,這春郎官根本就是故意的。
是想激怒?還是又在試探?
可坐在茶台邊的太子殿下卻毫無情緒波動,“沈默淩的許諾,春老板信?”
根本不去踩春郎官的陷阱。
蘇念惜彎了眉眼,在裴洛意身旁坐下,裴洛意朝她看了眼,往旁邊讓出幾分。
春郎官將眼前一幕儘收眼底,勾了勾唇,道:“他既說了,有何不可信?一本萬利的買賣,奴家是傻子才不答應呢。”
一邊端起旁邊的果盤,送到蘇念惜手邊,“南海水運來的,很新鮮,郡主嘗嘗。”
蘇念惜沒搭理——當著太子的麵,這廝還敢來撩撥自己,是真不怕死。
春郎官倒是不在意,自尋了張凳子再次坐下,繼續道:“奴家是生意人,自然講究利益。太子殿下要買貨,總該讓奴家看到甜頭才是。”
裴洛意靜慢地撥動著手中的念珠:“既是生意,便是有買有賣。沈默淩許你裴家江山,索要的便不可能小。你給沈默淩了什麼?”
春郎官一頓。
蘇念惜翹起了唇,興味地看著他——你隻想要太子給甜頭。卻怎麼不說你能拿什麼好處來換呢?
不過一句反問,便反客為主。
春郎官彎唇,果然是上位者,沒那麼容易算計。
故意朝蘇念惜瞥了眼,悠悠轉轉地說道:“一張方子,一個秘聞。”
蘇念惜眉梢一挑,朝他看去,對上那雙勾魂奪魄的眼睛,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春郎官失笑。
裴洛意朝身畔略側眸,又看向春郎官,道:“方子是千眠香?”
春郎官掩口,流轉目光對上蘇念惜的視線,笑道:“這可不能告訴太子殿下。”
“那看來是那樁秘聞了。”裴洛意曲肘搭在茶台上,矜貴中透出幾分懶然,看著春郎官,道:“這樁秘聞,足以撼動裴家江山?”
春郎官笑容微滯。
裴洛意卻沒有再等他說話,曲著的手漫不經心地撥動著手裡的念珠,道:“調查這樁秘聞要調動的情報網,沈默淩不能完成,所以即使是用裴家江山來哄騙春老板,也要得到。想必這其中,涉及了皇家秘辛。”
春郎官依舊勾著大紅菱唇,可那雙魅色濃意的眼裡已沒了笑。
蘇念惜微微蹙眉,想起了上回來看的那出戲。
裴洛意再次看向春郎官,“春老板既然看出了沈默淩的謊言,卻還是答應了。那麼孤是否能以為,春老板真正想要的,是沈默淩能成為你的刀?”
這一回,真真切切的笑意從春郎官眼底漫了出來。
與先前虛假的恭順逢迎不同,這一回,春郎官看著裴洛意,眼底是真正的欣賞,連帶著,他故作卑微的氣場也變了。
變成了蘇念惜先前見過的那個不可一世的鬼市之主。
“所以,太子殿下是想要代替沈默淩,做奴的刀嗎?”
裴洛意撚著念珠,寒目冷清,“你做孤的刀,孤給你一個身份。”
春郎官‘噗嗤’一聲笑開,搖了搖頭,“太子殿下,恕奴家失禮,身份而已,奴家想要多少都……”
“安寧侯世子的身份,春郎官不想要?”
“砰!”
春郎官坐下的凳子因為他驟然站起,一下被帶翻!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裴洛意,臉上的笑容已被殺意瞬間替代。
而守在門外的柳葉兒再次推開門,一眼見到內裡情形,當即抽出袖中刀,直朝裴洛意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