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怎麼開口去問?他去問,知道了又怎麼樣?他們再次失蹤了。
不知道又怎樣?他告訴她所有的一切,將她愈合好的傷疤再次揭開,她疼的時候難道他不會疼嗎?
命運戲耍他,然後刁難她。
他不知道如何同吳笙交談,隻能蒼白的說著對不起,他想起和方木分彆時方木所說的那句“她的恨,比愛更長久”,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怕與她分彆,隻是害怕有一天她會用那種冷漠的眼神看著自己。
我害怕她會恨我。
“我不會離開你的。”
吳邪抱著她,喃喃道。臥室裡的嬰兒不再哭泣了,時間仿佛就要靜止在這一刻,如果真的能靜止在這一刻就好了。
吳邪回到杭州後就開始了一切的反擊,在這段時間裡他展現出一種極為冷酷強硬的態度,他謀劃著一切,將生死扔到一切,不僅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也包括他的,那段時間裡隨著吸取蛇毒,他幾乎將屬於人的情緒也扔到角落裡,他要保證自己的計劃哪怕在死後也無法停止,就像一個巨大的齒輪一樣轉動,所有他想清理的人都無法從這個齒輪下逃脫。
在這段時間裡他很少回家,仿佛又回到了前半年消失的狀態,吳笙隻當他從來沒有回來過,也仿佛那天倒在地上的狼狽模樣沒有發生過,她請了兩個月嫂帶孩子,還請了保姆來做飯,還上門探望了生病的吳邪的媽媽,當然這一切花的都是吳邪的錢,她在所有人麵前依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她藝術史的課也講的順利,她完美的將自己的社會角色處理的很好。
隻是和吳邪陷入了一種很詭異的冷戰之中。
一般人,冷戰之下兩個人肯定會有一個人服軟,隻是吳邪對吳笙故意逃避,兩個人始終找不到開口的機會。
但吳笙不是一般人,之前就說過了,吳笙的偵察和反偵察能力都很強,尤其是在如今這個時代,不同於二十世紀末二十一世紀初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GPS定位和監聽手機的設備,而如今就有,雖然很不好弄到手,但吳笙還是有點門道的,就在吳邪從西藏回來的那個晚上,吳笙在吳邪熟睡後將定位器裝到了吳邪的手機裡。
所以當她出現在吳邪找的讀取費洛蒙的地方時,其實也沒那麼難。
吳邪來的地方是寶石山靠近黃龍的地方有一個廢棄的變電小站,在山頂上,有一條小土路可以到達,因為廢棄了很久,路上幾乎全是雜草,吳邪能夠找到這個地方可見其偏執。入口的大門被兩指直徑的大鐵鏈牢牢鎖住了,牆壁上都是野草,野草中都是鋒利的玻璃片,中間還纏繞著生鏽的鐵絲網。
爬是爬不進去了,吳笙站在入口看了看,對著鐵鏈上的鎖頭捅咕了一會兒,就將鎖鏈打開了。
撬鎖,這是關宏峰教她的,關老師看上去為人剛正不阿,實際上也是個會遊走在邊緣的刺頭,周巡看上去很刺頭,實際上比關宏峰老實許多。而方木呢,在邊緣遊走的事情更是沒少做,也許他的朋友說的對,方木不適合當著警察。
吳笙突然意識到,自己身邊的警察怎麼都不是那麼老實。
吳笙靜靜地走進去時吳邪正躺在靠近窗戶的躺椅上,身上蓋著一條小毯子,陽光透過窗戶撒到他的身上,在他的腳邊放著一筐碳酸飲料,一個小小的玻璃瓶散落在地上。
他闔著眼,在陽光下皺著眉,纖長的睫毛隨著不安的情緒顫抖著,血跡在他的臉上凝固成泛著黑色的紅,格外的明顯。
整個屋子泛著一股子難聞的黴味,吳笙就站在吳邪的對麵久久地凝視著她,在那時她什麼也沒想,隻是看著他,看著他像是做夢一樣皺眉掙紮,他在夢境裡掙紮,在苦難中掙紮,他一直在掙紮,直到陽光從他身上抽離。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窗外已經不是剛來時燦爛溫暖的陽光了,今天是難得的火燒雲,窗外天際的雲彩濃烈的仿佛要燃燒起來一樣,那濃烈的火焰儘數灑在吳笙身上,她本是蒼白的人,站在那裡時也仿佛在燃燒起來。
吳笙就在火焰裡注視著他,看他從幻境中複蘇,鼻腔的劇烈疼痛向他襲來,所有的血都堵在他的喉嚨和鼻腔裡,他在躺椅上痛苦的蜷縮起來,巨大的痛苦向他的大腦襲來,他抵禦不了,隻能開始吼叫,似乎要將痛苦從身體和腦袋裡吼出去。
吳笙走近,一把攬住了掙紮的吳邪,吳邪在她的懷裡嘶吼著,喉嚨裡的血噴了她一身,血濺在她淺色的長裙上像是雪地裡開出的朵朵紅梅,吳笙伸手擦去吳邪鼻子裡湧出的血,太多血了,那血濺在她的臉上,她的臉在這種情況下依舊冷靜到可怕。
吳邪從痛苦中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吳笙整個人在火焰中燃燒,她的姣好的麵龐上沾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她溫柔地擦拭著他臉上的血液和淚水,但她的神情冷靜到毫無機質,像個冷冰冰的,殺人狂。
吳邪沉默地同她對視,沉默地看著她用袖子擦去他臉上的痕跡,血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