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漪伸手推開院門。
僅僅是一年沒有回來,眼前之景竟有些陌生。
留在院子裡的婢女一見到她,立即行禮:“奴婢見過小姐。”
蕭雲漪微微頷首,目光掃過還算乾淨的院內,說:“你們去找聽雨,今日可以下山回去了。”
兩名婢女俱是一喜。
山中靜謐,蕭雲漪遲遲沒有回來,兩個人都覺得日子難挨,又不敢擅自離開,隻好掰著手指過日子。
如今總算是可以下山了。
蕭雲漪轉身看著宋衍:“再陪我去個地方。”
宋衍自然應好,但越往前走,看著記憶裡熟悉的景色,他心裡的不安越多,不自覺地握緊刀鞘。
他看著周圍堆滿枯枝落葉的空地,“小姐……”
“簽文。”
宋衍一愣,順從地張開手心,露出被他攥了一路的簽紙。
蕭雲漪伸手拿起紙卷,緩緩展開,一眼掃完上麵的字,捏著紙卷,清淡的聲音在林間響起。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說,“這是中平簽,寓意是隻要你誠心誠意地去做,不放棄,終究會得到你所追求的。”
宋衍認真聽完,忽然笑了起來,壓在他心裡一個多月的陰霾終於散去。
看見他的笑容,蕭雲漪不由問:“你似乎很開心?這明明隻是中平簽。”
“即使隻是中平簽,屬下也知足了。”宋衍笑得輕鬆,“畢竟兩年前屬下還求到一枚下下大凶簽。”
“所以你今日求的還是姻緣?”
宋衍臉上的笑容一僵,急忙解釋:“小姐,屬下……”
“我聽說聖上近來非常器重你,不僅有意給你換個位置,”蕭雲漪沒有聽他的解釋,重新卷好簽紙,“還準許你自己選擇去哪裡。”
宋衍皺眉,“小姐,聖上的確問過屬下有何打算,但當時聖上隻是隨口一問,並非像外人傳得那麼誇張。”
“去折一根鬆枝。”蕭雲漪沒有接他的話,手往前一指,“就那棵鬆樹。”
今日蕭雲漪說的話有些奇怪,前言不搭後語,但宋衍一點都沒猶豫,大步流星地走過去,乾脆利落地折下一根鬆枝。
蕭雲漪接過鬆枝,幾粒淡黃色的花苞藏在翠綠的鬆針間,鬆針拂過掌心,帶起一陣輕微的癢意。
“我要去江南了。”
她沒有看滿臉驚慌的宋衍,目光越過他的肩頭,落在他身後那株青鬆。
與以前相比,青鬆長高了許多,褐色樹乾更粗,雖有枝葉掉落,仍奮力向上生長。
“你願意陪我去江南嗎?”
刹那間,萬籟俱寂。
無論是林間徐徐風聲,還是枝葉簌簌響聲,又或者是悠遠清脆的鳥鳴聲,他全都聽不見,隻聽得見她那一句輕聲詢問。
“我……我願意!”
先前的慌亂儘數退去,難以言明的喜悅如浪潮般朝他襲來,徹底將他淹沒,又驚又喜下,他甚至咬到了舌頭。
害怕她改變主意,宋衍兩步跨到她的跟前,不顧舌尖的痛楚,再次堅定開口:“小姐,屬下願意,無論您去哪裡,屬下都願意跟隨您,絕不食言。”
午間陽光正好,穿過枝葉,在他堅毅的臉上落下斑駁的陰影,但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熠熠生輝,流淌著金色陽光。
蕭雲漪仰頭看著他,眼瞳深處隱有柔意,“宋衍,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是。”
她輕聲道:“那麼,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宋衍鄭重萬分地點頭,又看向她的手,遲疑地開口:“小姐,您剛才求的簽是什麼釋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