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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
“陛下,昔日葛真人曾載‘服此二物,煉人身體,故能令人不老①’……”
玄靈子盤腿坐在蒲團上,神色平和,侃侃而談。
慶宣帝同樣一身交領廣袖道袍,頭戴混元巾,盤腿而坐,靜心聽玄靈子講道。
“道長此言有失偏頗,”殿內響起女子平靜的聲音,“昔日張真人以太極拳、八卦掌聞名,其所修為內丹之術②,重己身輕外物,若是一昧服用外丹,怕是不妥。”
玄靈子神色一僵,複又恢複如常,盯著慶宣帝的身後,“永寧郡主似乎信奉內丹一派?”
蕭雲漪沒有接話,“傳聞張真人百歲高齡,仍精神矍鑠,健步如飛,不少百姓曾親眼所見。”
相比於玄靈子所講的葛真人,張真人離現在更近些。
“道長莫怪,”慶宣帝笑著開口,“永寧她還小,往日裡會練一練太極拳,或許是有些偏向內丹一派。”
慶宣帝都如此說了,玄靈子自然不能一直揪著蕭雲漪不放,臉上重新揚起笑容,“陛下所言甚是,同門之間的論道罷了,貧道亦有受益。”
見其如此主動服軟,又是在慶宣帝麵前,蕭雲漪也說:“道長心胸寬廣,先前是永寧言語失敬了。”
約摸半個時辰後,慶宣帝開始打坐靜想。
蕭雲漪和玄靈子一同退出乾清宮。
玄靈子走在最前麵,大步向前,走出一大段距離後,他轉身盯著緩步而行的蕭雲漪。
“郡主非道門之人,沒想到還對修道一事頗為精通。”
“道長謬讚了,我不過學了幾分皮毛,哪裡比得上道長遊南闖北,見多識廣,更如此精通煉丹一技。”
蕭雲漪聲音平和,可玄靈子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聽出了幾分嘲諷意味。
他憤而甩袖,語氣不屑:“既如此,永寧郡主以後還是少言少語,不要班門弄斧,在聖上麵前胡說八道。”
“原來道長竟然是以為我在胡言亂語嗎?”蕭雲漪輕輕挑眉,“我還以為道長是真的在我和論道,看來道長的心胸還是不夠寬廣。”
“你!”
自從這永寧郡主進宮以來,不好好待在慈寧宮,整日裡借著太後關心慶宣帝的名頭跑來乾清宮,還總是選在他給慶宣帝講道的時候,時不時地插上幾句話,非說是在和他論道。
玄靈子再傻也看得出,這永寧郡主與他不對付。
可她偏偏是皇室之人,慶宣帝目前還算護著她,他一時竟拿她沒辦法。
現在見她故作驚訝,玄靈子頓時火氣上湧,直接指著蕭雲漪,開口時不複往日的平和:“你給我……”
所幸跟在他身邊的道童一把拉住他,示意他看不遠處的內侍宮女。
玄靈子強壓下心中火氣,勉強擠出笑容,難看至極,“貧道還有事,先行一步。”
蕭雲漪神色自若,“道長慢走。”
玄靈子大步離開,背影還帶著尚未消散的火氣。
蕭雲漪全無欣喜,轉身望向遠處的乾清宮,夏日金色陽光照在同樣金黃色的琉璃瓦上,璀璨奪目。
她一動不動地站著。
聽雨打著傘替她遮住陽光,輕聲道:“郡主,該回慈寧宮了。”
蕭雲漪閉上眼,金色光芒瞬間消失,化作一片黑暗。
她重新睜開眼,緩步走向朝慈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