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串用綠黃石編織而成,每粒珠子打磨光滑,花紋各異,玲瓏精巧。
但她的目光隻落在那條五色繩上。
絲繩樣式並不出巧,有幾處的結稍稍偏大,絲繩輕微磨損,都有些褪色了。
蕭雲漪抿了抿唇,拿起她親手編織的五色繩,攏在掌心,“……叫他進來。”
剪月一愣,意識到她說的是宋衍,縱使心中不滿,還是快步走出去,語氣仍不大好,“小姐讓將軍進去。”
宋衍深吸一口氣,卻不著急進去,反而說:“我身上的衣服已經濕了,怕把濕氣過給小姐,還要麻煩李大哥找件乾的衣服給我。”
他今日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匆匆而來,既未帶傘,也未準備多餘的衣服。
李威領著宋衍去換衣服。
他站在門邊,看著少年脫下濕漉漉的上衣,忽然問:“你後背的傷怎麼來的?”
“沒什麼,小傷而已,不嚴重。”
哪裡是小傷,傷疤從肩胛骨一路延伸到髖部,周圍更是遍布零碎細小的傷疤。
李威低頭一歎,轉身離開屋。
過了會兒,宋衍推開門走出來,走向靜室的路上,他不停撫平身上褶皺。
靜室一如他離開前的那般寧靜,縈繞著一股極清極淺的降真香氣。
“屬下見過小姐。”他叫回原來的稱呼,“小姐願意再見屬下,是屬下的福分。”
蕭雲漪盯著手裡的五色繩,淡聲問:“不知將軍究竟有何事?還請直言。”
宋衍重新站直,“還請小姐摒退其他人。”
蕭雲漪輕輕蹙眉,轉頭看向站在屋內的少年,與以往不敢看她的模樣相比,此時他不避不俱,直直地看著她。
“……聽雨,到外麵守著,不要隨便放人進來。”
聽雨沒有立即出去,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終是一歎,走到屋外,儘心守著。
蕭雲漪捏捏眉心,“說吧。”
“屬下心悅郡主。”
話音剛落,屋外驚雷炸響,雨勢驟然變大,雨珠劈裡啪啦打在屋簷上,宛若夏日傾盆大雨。
宋衍沒有絲毫停頓,流暢地說出在心裡琢磨了千萬遍的話語,仍站得筆直,唯有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顫。
蕭雲漪一愣,再次抬頭看向站在下首的少年。
他穿了身褶皺未消的黑衣,衣擺長過腳踝,拖到地麵,袖口挽起一截,露出他緊握成拳的手背。
衣裳雖乾,頭發卻是濕的,幾縷發絲黏在他的臉上,而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在略顯昏暗的屋內仍熠熠生輝,裡麵好像流淌著金色陽光。
“……為什麼?”她緊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重複問,“為什麼?”
宋衍一怔,沒有想象中的憤怒斥責,更沒有想象中的冷漠疏離,隻有她疑惑不解的求問。
他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一滾,“因為……”
“難道是因為我救了你?”蕭雲漪打斷道,“你是不是將救命之恩錯認成了男女之情?”
“不是!”宋衍急得往前一邁,“屬下雖然笨,但還不至於混淆兩者。”
“那是為什麼?”蕭雲漪又重複一遍。
“小姐,”宋衍苦笑,語氣凝澀,“情之一事,本就沒有為什麼。”
蕭雲漪撚著念珠的指尖一頓,語氣恢複以往的平靜:“話已說完,將軍請回吧。”
宋衍張開嘴,觸及她沉靜的目光,再次剖白:“小姐,屬下是真心喜歡您的。”
蕭雲漪不答,垂眸看向手裡的經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