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剛踏入華清池,身後傳來戲謔的聲響。
“馬蹄詹大小姐可喜歡吃?那可是妹妹特意從南疆為你帶過來,想讓你品嘗。”
馬蹄?
那白瓤的果子。
詹霽月神情微冷,“確實不錯,多謝少城主。”
“不必謝我,那馬蹄的含義是讓你馬不停蹄的離開北祁,你喜歡的話,我們這裡要多少有多少。”
“詹大小姐,馬蹄的根莖都在地下,有時候明麵上的故鄉或許並不是你的故鄉。”
莫名其妙的話一句接著一句,詹霽月臉色沉了下去,並未搭理。
“對了,跟你說個好玩的事。”
“北祁人當真不夠嚇,不過夜晚刮了幾陣風,喚了幾句她的名字,這就躲在院子裡不敢出來。老定安侯有這樣的孫女,真是恥辱。”
停下腳步,詹霽月並未回頭,眼眸眯起來,淡聲道:“南疆人對於幫助自己的人,也這樣狠?”
“詹霽月,你很聰明。”
清雅的香氣透過風掠過鼻尖,慕容川詫異的瞧著她,眼底溢出欣賞。
不過禦花園那短短的時間,她竟然能看出詹知許是根據他們的意思狀告沈淮序。
“我那個妹妹無利不起早,也沒有那麼好說動,你們給了她什麼好處?”
詹霽月唇角扯了扯,從詹知許主動做人證向她道歉到暴露沈淮序受賄,以及那偶爾下意識朝慕容川和刑部尚書的方向看著,甚至在沈淮序要殺她之時求助的目光......
她不是傻子,看的出來詹知許與他關係匪淺!
但現在,詹知許為了幫他們,主動獻祭沈淮序,慕容川卻背地裡整她!
想起秋竹說的那些場景,詹霽月眉眼透出陰冷。
“詹知許從小欺負你,幾次三番想要你的命,你下不了手,我幫幫你,這幾日不過是開胃小菜,日後她苦的日子還在後麵!詹霽月,你不高興?”
慕容川靠近了幾分,聲音裡含著古怪。
詹霽月依舊沒有回頭,冷聲道:“我自己的仇,自己會報!南疆少城主,你這樣插手實在讓我難以接受。”
緩緩地,她看向他,“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目前為止,慕容川對她幾乎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這樣坦誠,究竟想要做什麼?
慕容川噙著笑幽幽的瞧著她,戲謔道:“也許.....我看上你了!”
“山穀一見,姑娘膽識過人,長的又.....這般美豔,倘若娶回去,必定能讓父王高興。”
手指挑起肩膀上的一縷頭發,慕容川在手指繞了幾圈,那樣性感充滿野性的男人做出這樣女兒般的姿態,實在怪異。
詹霽月步步緊逼,完全不信他的話,“懷王身上的毒,是你下的,你誘發沈淮序對我的恨意讓他當眾行凶?”
慕容川挑眉,“是!”
“依舊是你,讓刑部提交證據,更提前和詹知許說好讓她為我作證,隻為了徹底讓沈淮序一黨閉嘴,證明我的清白?”
慕容川鬆開頭發,欣賞的點頭,“是!”
“除此之外,也是你,將我誘到刑部大牢,提前讓我知曉你的身份和刑部尚書的關係?”
慕容川遲疑了一下,彎了彎眉,“是!”
“甚至,他們對我下手之時,你幫了我。少城主,你這樣為我著想,衝的是我,還是誰?”
詹霽月不想再和他打馬虎眼,停在他的麵前,目光犀利,直逼人心。
慕容川輕輕笑了笑,歪著頭看向她,漫不經心道:“我想替你報仇,從此護著你。”
“詹霽月,你信嗎?”
輕飄飄的幾個字,卻灼人的厲害。今日他已經換下了昨夜低調的衣袍,烏雲透出稀薄的朝陽,打在他血紅的衣袍上,雄赳赳的虎頭用金絲繡在衣袍的中間,寶石鑲嵌的翠綠色的眼睛和他的眼睛如出一轍,泛著森寒詭異的光。
逆著風,紅色的光在風中飛揚,像是烈火,令人心驚。
腳步向後退了幾步,詹霽月警惕的對他盯著,麵上生出無措。
這樣熱烈直白的話,她隻在傅熠然口裡聽過。
“你要找的人......”
詹霽月的聲音剛出來,華清池的殿門忽然打開,慕容川很快離開,詹霽月抬頭,幾名嬤嬤含著笑出來,恭敬屈膝,“見過霽月小姐,熱水已經鋪滿,玫瑰花瓣老奴準備了一籃子,若是不管用,小姐隨時吩咐,老奴再拿。”
斂下心神,詹霽月向幾名嬤嬤道謝。熱氣撲麵,熏熱了眼睛,幾名嬤嬤將殿門合上,熱浪的另一邊,放上了一套乾淨的衣裳。
褪下衣裙,詹霽月進了池子裡,牛奶的香氣蓋住了渾身的汗膩,緩緩閉上眼,一隻手忽然穿過她的脖間,握住了她的胳膊。
眼眸很快睜開,詹霽月按住了那隻手,咬牙道:“有事?”
傅熠然!
他怎麼哪裡都能進來!
“昨日我也辛苦,過來沐浴,不巧見到了大小姐,隻得先替大小姐沐浴,我這份心不知大小姐可能明白。”
身後的男人微微傾身,墨色的發絲帶著幾絲寒氣順著她的肌膚滑到水中,幽涼的語調含著些許試探。
想起昨日場景,她懶得講話,靠在水池邊上,握著他的手卻越來越用力。
黑色的衣袍從眼前晃過,水麵激起層層漣漪,白玉一般的肌膚被熱水熏染,隱約發紅。
低頭看了一眼胳膊,詹霽月眼前眩暈。
密密麻麻的青紫痕跡格外顯目!隻是看著,就足以證明昨夜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