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翠撲到董建華的懷裡，老淚縱橫：“怎麼會，怎麼會？”
董建華眼眶也濕潤，但更多的是生氣：“都是你生的好女兒，你怎麼養的？”
張小翠不敢反駁，隻抽噎著：“十萬啊……怎麼還啊……”
輔導員難得說一句：“我看你們也不容易，接到電話就匆匆從外地趕來了，都是在外務工的，孩子跟我奶奶住，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也是最重要的老師，從不是媽媽一個人的責任，你們都該好好反思一下。”
董建華從懷裡掏出一根皺巴巴的煙，點上，猛抽了兩口緩解緩解心情：“老師，我跟孩兒她媽，都在外地打工，珠珠從小跟我她奶奶一起生活。這孩子不怎麼跟我們打電話，也不怎麼說事情。我每天天不亮就上工地乾活，孩她媽也累，家裡就靠我們兩供兩孩子讀書。”
張小翠想到還在讀高中的兒子，就一陣難受：“建華，早點還了貸款吧，女兒做錯了事兒，總不好叫彆人還。”
“還是要還，不還怎麼做人？”董建華又猛抽了幾口煙“這樣一來，咱兩就沒積蓄了。還想著等兒子高考後修自建房……”
董建華、張小翠態度很好，沒有胡攪蠻纏，連帶著方世豪都忍不住感歎一句：“兒女都是債啊，教不好是要倒黴的。”
輔導員見他們難受，提了提：“高利貸本就是違法的，一會兒等警察出來了，請他們幫忙，如果能打下這個高利貸平台自然最好，打不下也爭取隻還本金。”
張小翠一臉感動：“謝謝，謝謝老師。”
能夠少還幾萬塊，自然極好。
長顏從方玉蓉的口中得知，這個高利貸平台在境外，國家機關力量鞭長莫及，隻能通過與彆國合作，引渡回國。而這個時間與難度就決定了就目前而言很難。
董建華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歎口氣，張小翠向長顏道歉：“姑娘，我沒想到珠珠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對不起啊。”
長顏搖頭：“做這事的是董珠，孩子沒教養好是有責任，卻不是主要責任。張女士，你們兩都在外打工，一個月能掙多少錢，開銷怎麼樣？”
張小翠原本是難以啟齒的，可愧疚，便說了：“我男人在工地上乾活，活多的話一個月能掙六七千，我在酒店裡當洗碗工，一個月也有三千塊錢。媽在家裡照顧兩個孩子，指著點土地過日子，每個月打兩千回去打雜，孩子的生活費，我們是打卡上的。一個一千。房租費一個月是七百，離的遠嘞，都是騎電瓶車過去的。”
董建華也道：“不容易啊，靠我一個人供不住啊，原想著讓孩他媽回去帶孩子。可家裡頭啥都要錢，讀書要錢，買小豬崽要錢，給母牛配種要錢，幾年前，我還出了車禍，更是艱難，家裡好不容易出個大學生，結果成這樣了。前不久，她還骨折住了半個月的院。”
輔導員深有體會：“農村人，沒誰是容易的。”
“這是社會問題，本質是階級問題，如果帶在身邊能讓他們過的好些，幾乎沒有父母願意和孩子分開。現在也不是男人一個人上班就能供養全家老小的生活了，女人不上班，那日子大抵十分艱難，經不起一點風浪。”長顏並不會去怪他們兩為什麼不親自教養孩子。沒的選而已。天下這樣的家庭多如是。夫妻兩人共同工作才勉強支起一個家，正是因為這樣，女性既參與工作，又負擔家庭勞動，話語權自然上來了，不願意給她們尊重和讓步話語權，她們也是會反抗，隨著教育的普及，追求一個相對平等勢不可擋。
方世豪納悶：“蓉蓉，你什麼時候能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