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正是肥頭大耳、脖子和頭一樣粗的張漢儒。
大宦官高宇順鄙夷的看著眼前這人,幾乎就沒有用刑,就打了幾鞭子,竟然就遭不住了?
這是他當上東廠督主之後,審的第一個人。
雖然是秘密審問,身邊的幾個人也都是他的親信,但既然陛下如此賞識自己,自然要肝膽塗地的為陛下分憂。
對於張漢儒案子,他給予了百分之兩百的重視。
直接自己親自下場審。
讓他沒想到的是……張漢儒竟然就這麼招了?有種自己搬起來千斤巨錘要砸下去,結果釘子自己釘進去了的難受感。
這樣怎麼能行?
陛下豈不是覺得我敷衍了事?
“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高宇順擰著眉,沒好氣的問道。
“我說,是陳履謙父子,陳履謙父子找我辦這事兒,說事成之後給我五千兩銀子,而且給我候補一任縣令。”
“你不過就是個秀才,如何能候補縣令?”
“這……“
高宇順見他猶豫,“來啊,給我繼續打!”
“彆……大人,我講,我講還不行嘛……上輩子造了什麼孽,要受這種苦。我們那個地方,花錢買官已經不算新鮮,何況陳履謙說了,溫首輔是他的坐師……”
張漢儒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都給講了出來。
高宇順聽他講完,看著他,“不對,你肯定還有什麼沒有講,來,繼續給我打。”
“哎呦……哎呦……我真的不知道了。”
高宇順不理會,讓小太監繼續打,直到疼暈過去,讓人將他潑醒,“想起來沒?”
“大人,您讓我說什麼啊,其他我真的不知道啊!”
“看來還是打的輕,來,繼續,烙鐵好了沒?”
幾番之後,
見從他嘴裡確實再撬不出來什麼有用的東西,才讓人扶著他簽字畫押。
“此人就押在這兒,陛下不發話,人不能放走。”
小太監不禁問,“高公公,那咱得等多久啊?”
“且等著吧!”高宇順想起王承恩給自己提的醒,不由的搖了搖頭,“陛下既然想動溫體仁,可為什麼要過些日子呢?”
扭頭對幾個小太監說了一聲,“好好照顧著,決計不能讓人死了。”
快步離開。
……
牢獄之內,錢謙益買通了牢頭,一封接一封的書信往外傳。
錢謙益有自知之明,憑他一個人的力量,不可能翻案。
那就隻能找人,找路子。
曹化淳是他的一個路子,之所以能托到曹化淳,是因為他的坐師是孫承宗。
而孫承宗之子與司禮監太監曹化淳有關係,再加上自己之前給前任司禮監太監王安寫過碑文。
而曹化淳又是出於王安門下。
除此之外,他還找了前首輔馮銓,隻要朝中可以說的上話的人,他幾乎都寫了書信。
整個朝堂的東林黨人的能量隨著錢謙益事件,開始慢慢被調動起來。
……
朝中各方博弈,
駱養性府邸的訪客更是絡繹不絕。
隨著皇帝升駱養性為太子太傅,他整個人都飄起來了。
不僅是他,就連門房也抖了起來,看這個不順眼,看那個不順眼的,高聲嗬斥。
腰杆子也挺直了起來,“一百兩,沒有一百兩,你也想進門?!”
進門的名單不斷的被人送到街對麵的酒樓之上。
上麵坐著一個人,曹化淳。
他再整理之後送進宮裡。
“吏部右侍郎,劉宇亮。”
“翰林院陳演……”
曹化淳看著名單上一個個的名字,歎了一口氣,“陛下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
皇帝上位之後,對閹黨的防範最嚴,哪怕他自崇禎還是信王的時候,就跟著了,但一直以來都被崇禎給防著。
這正是他之前一直想辭官回鄉的原因,但這兩日發生的事情,讓他感覺陛下有種如夢方醒的錯覺。
正謄寫著,下麵有一個人走了上來,“曹公公,張漢儒已經招了。”
正是高宇順,他暫理東廠,頂頭上司自然就是曹化淳。
“哦?”曹化淳接過來張漢儒簽字畫押的口供,“果然結黨營私。”
下午的時候,曹化淳自告奮勇來審問此案的,但被皇帝給一口回絕了。
皇帝說了一句,“溫體仁之事,朕已經知曉。曹公辦好自己的差事便是。”
……
襄王府內,
“朝中所有人都被錢謙益的案子給吸引了,除了洛養性,看能不能趁機會多做點事……”
朱常淦拿起一個點心,對著從外麵進來的紅桃說道:“想不想吃?”
紅桃搖頭。
“不想吃?那是你沒有吃過,等你嘗過那滋味了,到時候怕是偷著吃,攔都攔不住。”
紅桃愣了一會兒,隨即如兩片石榴花瓣飛貼到了塞上,雙加緋紅,“世子,你又取笑奴婢。”
她靠著椅子往後退縮,漲紅著臉。
慢慢地垂下長睫毛,臉上那雙帶著稚氣的、被長長的睫毛裝飾起來的大眼睛不知所措,烏溜溜的眼珠子就像兩顆水晶葡萄。
“哎,也就是你還沒有十六周歲……”
這時代,說的都是虛歲,紅桃雖然說自己已經十六了,其實虛的很,她是過年前出生,剛出生就一歲,過了個年,直接就兩歲了。
實則剛滿十五,他是真的下不去手。
“世子,王爺叫您過去。”紅桃這才想起來正事,連忙說道。
朱常淦一愣,來了這麼久,好像第一次去見他這名義上的老爹,襄王朱翊銘。
在襄王的位置上坐了四十年,期間沒有發生什麼事情,算得上稱職和安穩的。
曆史上,襄王朱翊銘的記載不多。
有那麼寥寥幾個字:慘遭張獻忠殺害,後者還燒了他的屍體,殺死其妃妾四十三人。
朱常淦手指輕輕的敲了敲桌子,“得,咱既然來了,躲是躲不過去的。”
正好,接下來有幾件事,得他這個便宜老爹襄王幫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