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咬著指頭,點頭:“這時檢點些也好,順便再探一探琮三爺到底有沒有那個心思。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唉......真真是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呢!”
瑞珠破口笑罵:“小蹄子,你原不是思春了?”
“呸,沒個好舌頭。”
寶珠鬨了個大紅臉,道:“咱們還是快些去探探琮三爺的口風。”
說完,便拉著似笑非笑的瑞珠一同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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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轎簾,可見曆經風霜的古老城牆。
它靜靜地佇立在那裡,放佛無聲在訴說著曆史滄桑歲月。
這便是曾經遭遇過戰火的宛平,仲春垂柳的嫩芽浸入水麵。
春風撲麵而來,帶著淡淡的花香,讓人陶醉其中。
秦可卿目不轉睛地看著師弟帶了兩個攜帶行裝褡褳的跟班,下了馬車。
秦業在馬車旁殷勤囑咐,接著秦鐘也跟著下去。
她自始至終都沒去親口告彆,玉手掀開一會兒便放下了。
“姑娘不去說幾句蟾宮折桂?平步青雲的吉祥話兒?”
瑞珠眨巴著眼睛問,隨後又勸說道:“我們當奴才的,也就適當時提醒幾句話。
姑娘可萬萬彆又悶著,否則豈不是我們的罪過。”
“好妹妹,我早已不是當初的小蓉大奶奶了,一年多的嘔心瀝血。
師弟會成功的,我隻在心裡祝福便是。”
秦可卿捋捋青絲,垂下眼瞼:“走吧,咱們回去。”
秦業、秦可卿不打算等,橫豎宛平這裡的報行之人會去報告的。
當然,前提是上榜!
且兩地路程說不上遠,他們各有下人照顧,用不著擔心的。
晚間。
等自家姑娘沉沉入睡。
寶珠湊上前小聲問道:“你可看成了?琮三爺可有不開心?”
瑞珠皺著秀眉,悶悶道:“琮三爺那個人喜怒不行於色,哪能一下子看得出來?
不過,還是有些端倪,我試探過小秦相公。
姑娘最近的態度冷淡,琮三爺問過了的,想來他心裡還是關切的。”
“那種關切,怕不是因為他和老爺是師生關心罷?”
寶珠歪頭一想,立馬抓兩條小辮,憂心忡忡。
“不儘然,這事兒先不說你我都未曾經曆過。
即便換作是姑娘,當初出閣,可也是未嘗試過情愛。
琮三爺那點年紀,怎可能就嘗試過了?
或許連他自己也未必知道,懵懵懂懂。”
瑞珠眨巴眼睛,悄悄笑道:“寶珠妹子,這事我猜至少是張二四紅六。”
“能有六成?”
寶珠眼睛一亮,竊笑道:“有希望了,過幾年總得讓他想個法子才是,屆時你我豈不是成紅娘了?”
古時的骨牌,但凡四點,必加紅色。
六點牌有三三組合、二四組合,後者就有紅色。
瑞珠以此紅六比喻六成。
這些閨閣俏丫鬟,個個精通牌技。
是以寶珠一聽便懂。
瑞珠認真道:“紅娘也好,綠珠也罷,如今既已脫困。
不為咱們自己著想,也是吃了主子食祿。
姑娘待我們親如姐妹,我打定主意,她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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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對自己的態度的確冷淡了很多。
天可憐見:賈琮著實感到莫名其妙。
他雖是兩世為人,可合算加起來。
兩世為人也就三十多年而已,情場老手,還遠遠算不上。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
賈琮琢磨了一下,自己和秦可卿明明相處的很好啊。
她怎麼一下子“恩將仇報”呢?
女人真就這麼奇怪?
莫非.......她這段時間來天葵了?
可也不對啊!
依照秦可卿的性子,以前都沒怎麼著。
賈琮的先知僅僅局限於紅樓,此外的事情。
就沒有多少先知者的優勢了,頂多是一些現代的見識。
其他的東西,科舉、士途、感情,都需要一步步摸爬滾打。
雖然有點鬱悶,不過也亦無傷大雅。
他不會因這些瑣事憂心什麼,哪有時間杞人憂天啊。
賈琮現在一心一意記掛著名利,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很久。
至於秦可卿表現出的任何舉動,他都選擇尊重人家。
說不定她又開始忌諱了,自己也已經十二歲。
畢竟這是封建社會,她是需要避嫌的。
賈琮能理解的,封建女人是弱勢群體不是嗎?
而且,他也思考過,什麼時候秦可卿再次嫁人......
每每有此想法時,賈琮便會覺得若有所失。
這或許和他前世缺少父愛母愛有關。
所以他也發現一點:在自己心中的定位,還是把她當師姐多一點。
但秦可卿那一顰一笑的嫋娜風情、音容笑貌,他確實心動過。
然而,他克製這種情動初生的想法,一方麵是考慮目前的年齡問題。
一方麵則是其他的更多問題,還不知道人家怎麼看待自己呢?
師弟?
小弟弟?
還是......叔叔?
想到此,賈琮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對自己曾經輩分上的侄兒媳婦心動?
單是世俗禮教這一關就過不去,更彆說這種行為?
和賈珍、朱熹之流又有什麼區彆?
所以.......無恥?自私?不要臉?
好吧,確實都有。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沒必要做道貌岸然、欲蓋彌彰的偽君子。
賈琮自認有一個優點:他敢於直視自己的內心。
拋棄掉那些胡思亂想。
賈琮、秦鐘先去宛平縣衙的禮房,填寫親供。
參加童試(縣試、府試、院試),必須五童互保。
稱為互結,一旦發生作弊等事,五人連坐。
或者,請一名縣學一等廩膳生作保,方能入考。
但其中緣由複雜,找人作保也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有劉華這“交情”,賈琮和秦鐘都不用擔心。
劉知縣早都安排好了,一個名叫王浩的廩生願意作保。
楚朝二月縣試,要考五場。
每場一天,一篇四書小題、一首試帖詩。
雖說是考五場,其實隻需要考一場,後麵四場自願。
宛平鄉鎮、京師西城的人密密麻麻。
在城內考棚前排起一條宛如遊龍的長長隊伍。
秦鐘一見這陣仗,便由心而生的緊張,雙腿發抖:“人好多啊,景之,我怕是考不好了。”
賈琮淡定道:“還沒出征就膽怯一半,你且看看那老人家。
三十年河西、三十河東,莫欺老頭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