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寧遠師叔還在京城嗎?”
楚天妤想見見這個人,她並不懷疑這個寧遠的手段,但凡有一點點沒把握,程大夫都不會請他過來以命相抵,所以母親的蠱是一定沒有問題的。
“在的,他住在平安客棧,說會在京城留一段時間。”
寧遠師叔一直住在客棧裡,也不做什麼,也不走,整日呆在房間裡也不出門。
“我去見他。”
楚天妤心中沉鬱,冷著臉出了門,她先是去逍遙樓買了最出名的四樣美食,兩種美酒,然後又拿了十萬兩銀子的銀票,這才去了平安客棧,問了小二之後,便朝著三樓的天字號房間走去。
寧遠正盤坐在軟榻上,雙眸輕閉,聽到聲音他才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門上倒映著的身影輕聲道。
“進來吧,門沒栓。”
楚天妤微微蹙眉,推門進去,抬眼就看到一位年輕的男子坐在軟榻上,他看著像是二十來歲的少年,一點也不像是與程大夫年紀不相上下的師弟,寧遠也看向楚天妤,見她國色天香,氣質清冷,點了點頭。
“我用蠱駐顏,所以容顏二十年沒變過。”
楚天妤知道蠱是個厲害的東西,但卻沒想到厲害到如此的程度,她把吃食一樣一樣的擺在桌子上,然後與寧遠施了一禮。
“我來是想問問,為什麼程大夫非死不可。”
“你關心他?”
寧遠起了身,走到桌前,楚天妤給他倒了一杯酒,算是謝過他救自己的母親,又把十萬兩銀票推到他的麵前。
“這是給您的謝禮,程大夫在程府住了近二十年,這些年他一直為我們付出,我們也像一家人那樣生活。”
聽著楚天妤的話,寧遠嘲諷地嗤笑了一聲,端起酒一飲而儘,隨後將銀票推還回去。
“我對錢沒有興趣,也不需要用錢,我與他有仇,你若是知道二十年前的他是什麼人,想必也不會這般關心他的。”
楚天妤聽著搖搖頭,又給他滿了一杯酒。
“二十年前他是什麼樣其實與我們沒有關係,這二十年裡他對我們很好,甚至為我母親付出了生命,這才是值得我們感激的。”
程大夫生得修長又儒雅,身上總泛著淡淡的藥香,對誰都是笑意盈盈的,像極了那世外的高人,寧遠聽著楚天妤對程大夫的評價,端起手中的酒一飲而儘,眼中複雜溢出,像是欣慰,又像是恨意。
“他於我有殺母之仇,這些年我知道他的下落,卻沒有主動上門,如果他一輩子不找我,我也一輩子不會取他的性命。”
當年的事情陰差陽錯,一錯再錯,寧遠眼裡閃過一絲悲傷,不過很快他就笑了起來,與楚天妤接著說道。
“我之所以留在這裡,是想送你一樣東西。”
寧遠從懷裡拿出一隻精致的盒子,楚天妤接過之後打開,看到裡麵住著一對小而漂亮的蠱蟲,它們知道盒子打開了,抬頭看了楚天妤一眼。
“不過是普通的追蹤蠱,想要知道那個人的行蹤,下在他的身上即可,不想下了,召回來,它就回來了,送給你玩玩。”
楚天妤蓋上盒子,想著程大夫信上的內容,他說讓她們不要恨寧遠,因為這條命是該還給寧遠的,而且他的屍體由著寧遠處理就好,讓她們不要管。
“程大夫的屍身呢?”
寧遠指了指屏風後麵,楚天妤起身越過屏風看去,隨後看到一架上等的棺木正靜靜地躺在那裡。
“你放心,他的屍身有我在,是不會腐爛的。”
寧遠眼裡的痛意一閃而過,二十年了,他躲了二十年,隻要他不尋自己,他便能一直活下去,他的身體很康健,如果這樣活下去,一百歲都不是問題,可他卻為了楚夫人放棄了。
他說要報答程家的大恩,也想讓寧遠放下心中的仇恨,他一直都準備著去死的,隻是想要死得其所,所以才選在了這個時間。
“既然我們已經見過麵,我也回答了你的問題,我該走了。”
寧遠站了起來走到棺材麵前,深深的睨著棺材,楚天妤朝著程大夫人的棺木恭敬的拜了三拜,隨後看了寧遠一眼,轉身離開。
寧遠站在門口看著她下樓梯直到消失,眼底的笑意漸漸浮上,他走到棺木前拍了拍。
“我曾經想把這蠱下在你的身上,結果它們總是主動回來,如今我把蠱送給她了,希望她能用得到,我帶你回山裡吧,總歸我也活膩了,陪你便是。”
那並不是什麼追蹤蠱,而是比追蹤蠱厲害一百倍的情蠱,如果對方不愛楚天妤,蠱會自己回來,可若對方對楚天妤有情,兩人就會同生同死,時間稍長,就算楚天妤不愛,到最後也會情深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