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言行舉止極其大膽,也儘顯迫切,且偏又是在數萬百姓們的麵前,就算他冒犯了太子殿下,可今日大喜,又是當著這麼多百姓的麵,如果處置了他,百姓們定會覺得太子欺壓受苦百姓,對他的印象就會大打折扣,可若是依了他,又中了他的圈套!
“殿下,人命關天,耽誤一刻,就有人數人死去,他們根本等不了啊。”
砰砰兩下磕在地上的時候,像是某種信號一般,身後的流民也齊齊跪著爬到了座駕腳下,此起彼伏的磕頭聲響起,地麵上不斷地被留下血痕。
太子身形微動,楚天妤迅速拉住了他,然後轉身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下座駕,來到那為首的流民麵前。
白皙長指從袖子裡伸出,一旁的墨兒上前,從懷裡拿出一疊東西放進她的手中,楚天妤看了一眼,然後不緊不慢地將東西呈到了那流民的麵前。
……
為首的流民有一刹那間的傻眼,這……這是銀票,而且全都是大麵額的銀票,一張千兩,這麼大一疊,怎麼也有幾萬兩。
這足夠他們過好幾輩子了!
手狠狠哆嗦起來的時候,他下意識的便要接那些銀票,可是很快又砰的一聲磕了下去做出恭敬的模樣,楚天妤輕輕點頭。
“這一路逃命,想必危險重重,很不容易,你們心中焦急,擔憂親人村民也屬常情,柳州如今水患成災,想必也回不去了,你們便拿著這些銀兩去買些房屋,買些糧食衣裳,安生過日子,待太子從柳州回來,再把你們的戶籍全都遷到京城來,這樣一來,你們就是真正的京城百姓,如何?”
楚天妤嗓音溫柔,言行舉止都十分的親昵,一雙美目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們的時候,流民就算是不敢抬頭,此刻也是被激得心思亂動了起來。
這可是好幾萬兩銀子,是他們一輩子看不到,也不曾摸到過的銀子,如果他們的戶籍遷到了京城裡,他們的家人就都能到京城裡來,有了這筆銀子,他們根本不用擔心過得不好。
“你們放心,有我和太子殿下在,一定會保你們的安全,也會讓你們在這裡安心過日子,亦或是,你們願意跟我們一起走,前往柳州?”
流民們狠狠一怔,前往柳州?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楚天妤眼底閃過一絲暗芒,她自是看得出來,這些人根本不會跟著他們一起返回柳州去,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柳州來的,去了那裡,也沒有他們的親人。
“墨兒,計算好他們的人數,如果他們願意留下,那就一人三萬兩銀子。”
“是。”
墨兒施禮應下,百姓們聽得狠狠一怔,目光灼灼的看著那些流民,流民們自然也是震驚了,他們以為是幾十個人三萬兩銀子,可是太子妃卻說是一人三萬兩銀子。
這……
有人抬起頭死死的盯著楚天妤手裡的銀票,呼吸漸漸的急促,喉嚨乾燥起來的時候,他們做出了吞咽的動作,跪著的身影有的開始搖搖欲墜起來。
楚天妤依然抬手,一陣侍衛從人群裡湧了出來,每個人從懷裡拿出一疊銀票。
“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考慮。”
說完。
楚天妤捏著銀票的指腹輕輕一鬆,幾張銀票便隨著風跌落到了地上,飄到跪著的流民麵前。
看著上麵的數字,聞著上麵金錢的味道,流民們的心一刹那間不斷的亂了起來。
撐在地上的手像是有蟲子在咬一樣,開始瘋狂的想要朝著那銀票伸過去。
可是。
不等他們伸手,侍衛便走到他們的麵前,俯身把銀票撿了起來,重新呈到了楚天妤的懷裡。
看著他們大冬天的額頭上開始竄汗的模樣,楚天妤沒有說話,隻是一直在等著他們考慮。
太子冷坐在高位上,不言語,也不催促,可滿身的冷意讓所有人都不敢造次。
方才那些說耽誤一刻就要死很多人的流民,這會子足足沉默了兩刻鐘,楚天妤輕輕歎息了一聲,佯裝無奈地吩咐道。
“把銀票都收起來吧。”
“是。”
侍衛們齊聲應話,捏著銀票便要往懷裡塞,指尖與銀票之間的摩擦聲音是那樣的誘人和狂熱。
“都退下!”
“等下!”
就在侍衛們全都要退下的時候,為首的流民突然間昂起腦袋,眼神炙熱地看著楚天妤手裡的銀票。
“草民願意留在京城。”
“草民們也願意留在京城。”
見有人說話,流民們紛紛說話願意留下,楚天妤點了點頭,將銀票遞給為首的流民,侍衛們也走到他們的麵前,把銀票一一奉上,流民們緊緊的抓著幾萬兩銀子的銀票,一個個激動得渾身顫抖了起來。
百姓們也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看著他們兩眼放光的模樣,一時間總也覺得事情怪怪的,可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諸位對我的安排可還滿意?”
“自是滿意,多謝太子妃殿下。”
流民們一邊數著銀票,一邊兩眼放光地答著,楚天妤笑了笑。
“幕後指使你們的人可有給你們這麼多銀票?”
“自是沒有的!”
有人舔了一下手指,接著興奮地翻閱著銀票的時候,順口就回答了楚天妤的問話。
……
氣氛陡地一靜,哪怕是滿街都是人,此刻也都鴉雀無聲,無數道不解的眼神全都看著地上的流民。
初來之時。
百姓看著他們淒涼的模樣心中生出無數憐憫,可眼下看著他們一個個手裡拿著幾萬兩的銀票時,那種憐憫早就消失得一乾二淨,湧上來的是不多不少的嫉妒和不甘。
接著又聽到如此炸裂的一句話之後,見慣各種風雨的百姓們一下子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可是京城!
各種各樣的事情在京城上演,一點也不奇怪,他們也都是身經百戰的百姓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