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得青眉頭緊皺,長腿一邁打開門。
看到外麵的梁文辭,眼裡帶上毫不遮掩的厭惡之色,高大的身軀堵在門口,不讓向晴看到外麵的人,冷聲道:“有事?”
“我找...向阿姨。”在麵前男人的逼視下,梁文辭到底咽下了媽這個字。
“她不想見你。”周得青毫不猶豫拒絕,就要關門。
卻不防向晴的聲音在屋裡響起:“得青,讓他進來吧。”
周得青關門的動作一頓,麵上更冷,但還是沒有違背向晴的意願,讓開位置。
梁文辭扯了扯嘴角:“謝謝。”
緩步走進屋裡,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周綰綰,那個小姑娘。
鵝黃的毛衣,時髦的灰色格子褲,腳下踩著一雙小紅皮鞋,細軟的頭發被梳成兩個小包包頂在頭上,包包上麵還彆著發卡。
水洗過的眼睛澄澈清明,歪著頭好奇的看著他這個突如其來的陌生人。
這是一個被寵愛著長大的小姑娘,梁文辭做出了和溫沐白一樣的判斷。
他幼時,應該也是這樣的吧,隻不過不記得了。
他自嘲一笑,道:“向阿姨。”
向晴形容很是狼狽,但姿勢依舊得體優雅,拉過凳子給他:“坐。”
“謝謝。”
簡單的對話以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明明,他們之前也是親密無間的一對母子。
她會關心他的吃飯穿衣,會親手給他做衣服,也會心疼他身上的傷。
他也會努力上進,替她爭光,會為了她和父親爭辯,會擋在她的前麵。
可現在的他們,竟然相對無言。
向晴:“你、”
梁文辭:“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良久,向晴再次開口:“你過的好嗎?”
梁文辭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挺好的。”
他沒有說蘇文瑾對他的使的種種手段,說出來有什麼用,不過是自討沒趣罷了。
“我就是來看看您,知道您過得挺好的,我就放心了。”他想逃離這間屋子:“那我先走了,祝您萬事勝意,平安康樂。”
頓了頓,他又說了一句:“也祝妹妹喜樂無憂,順順利利的。”
上樓之前,他有好多話想說,沒見到人之前,他打聽遍了平城的招待所,想要再見上一麵。
可現在,他什麼都說不出口,隻想快點離開。
麵對他叫了二十多年媽媽的人,他內心裡總是很委屈,想要訴苦,想要說說自己的難過。
可他又明確知道,這不是他的媽媽,是他虧欠的人,他不能說自己的委屈。
因為他了解自己的媽媽,那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他要說了自己的艱難,自己受到的苦,她會心軟,會心疼自己。
但她又心疼蘇文瑾,對蘇文瑾更是心懷愧疚。
但是他和蘇文瑾注定是水火不容,沒辦法和平共處。
到時候,夾在中間為難的隻會是她。
他已經虧欠她夠多了,不想再拖累她。
也不想自己未來變成一個麵目全非的怪物,他也會嫉妒,他怕到時候,會不擇手段的去針對蘇文瑾。
既然如此,不如大家各自安好。
思緒至此,他停住腳步:“我來,就是想說一聲,你們害死了我媽,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的。”
說完,他快步逃了。
出了招待多,他不知道往哪走,漫無目的的逛著,眼淚不斷滑落,任由它們布滿臉頰。
突然,他看到了蘇文瑾和他的妻子,兩人肩並肩走在一起,有一種旁人插不進去的默契。
再被人發現之前,他趕緊拐進了一旁的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