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時清反複打開盒子看,卻沒有第一時間把扳指戴在上試試,心裡差不多猜到她想乾什麼。
錢燦燦朝時家馬車看了眼,低頭把自己上的碧綠扳指摘下來遞給時清,“給給,另一個。”
她眼裡挑笑意,嘚瑟的說,“記住欠我一個人情啊。”
時清眼睛一亮,右握住扳指攥拳跟錢燦燦兩人抵了下拳頭,“放心,給帶特產。”
“……”
她是缺特產的人嗎?
兩人“友好的交流完感情”,錢煥煥才正經叮囑幾句,“頭次外出辦差,儘量官道,夜晚住驛站。但哪怕是驛站,夜裡也彆睡太沉。”
“們這次出京,京城內外一有不少眼睛盯著,切莫大意。”
隻要是跟錢有關的差事都有風險。畢竟斷人財路,肯會引來對方報複,就跟她上次的圈地案一樣。
——瞧瞧,這才是靠譜的人...。
時清給錢燦燦眼色,示意她跟著。
錢燦燦朝她翻白眼。
時清拱謝過兩姐妹,“等我回京後咱們聚。”
錢煥煥還了一禮。
錢燦燦皺眉,“要小心。”
時清笑,輕快地往上拋了下綠扳指,然後揣進懷裡,“放心,該小心的肯是彆人。”
“……”
好像也是。
錢家兩姐妹出來耽誤的時間太久了,怕錢母察覺要生氣,便先時清一步回。
她倆後,時清到馬車旁邊,左背在身後,右伸屈指輕輕叩車壁,“雲執。”
雲執剛才就沒出來,現在動靜疑惑的掀開車簾垂眸看她,“她們了?怎麼不上來?”
時清眉眼彎彎,桃花眼裡的笑意比外的春色還濃,明顯心情不錯,“把伸出來,給個好東西。”
雲執半信半疑,把右伸出,掌心朝上攤平。
一副準備接東西的模樣。
時清拍他掌心,不滿的說,“左。”
“怎麼還挑啊。”雲執眼睫煽動,縮回右把左伸出。
雲執側身坐在車窗邊,正垂眸朝車廂裡看自己被時清打過的右掌心,後知後覺的才感覺到伸出的左拇指上有冰冰涼涼的觸感。
雲執疑惑的側眸朝外看,就瞧時清垂眸低頭把一枚很漂亮的紅色瑪瑙扳指戴在他的左大拇指上。
雲執視線緩慢從扳指移到時清臉上,怔怔地看著她。
時清很少這麼專注認真,像是在做一件很要的事情。
不知為何,雲執心頭漏跳一拍,喉結上下輕微滾動,慢慢熱了臉頰。
“、這是乾什麼?”雲執語氣不自然的問她,目光彆開看向彆處,隻是前後不過兩個瞬息,就又沒忍住落回到時清臉上。
“套夫郎~”
時清眉眼含笑,故意說,“套中了,後可就跑不掉嘍~”
她朝前踩著腳凳上來。
套什麼?
雲執愣愣地收回,看著拇指上的瑪瑙扳指,右輕輕摩挲了一下。
他指溫度高,摸過冰涼的瑪瑙就留下淺淺的印子。
雲執心頭一慌,急忙扯著衣襟來來回回仔細擦扳指,生怕弄臟了。
他盯著扳指看,嘴角抿出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
時清這個摳門小氣精,竟然舍得把這麼貴的東西戴在他上。
時清掀開簾子進來,正好看這一幕,笑著問他,“好看嗎?”
雲執喉嚨發緊身體一僵,像是被人抓個現,清雋的臉頰紅個徹底,“還、還不錯。”
“少俠眼光高啊,這麼好的東西都隻是不錯?”時清坐回剛才的位置上接著嗑瓜子。
雲執垂眸低頭摸了摸鼻尖,餘光瞥著左上的扳指,覺得沉甸甸的。
他沒在上戴過東西,顯得有些不習慣,好像連被戒指套住的大拇指都不是他的一樣,僵硬不靈活又格外有存在感。
“剛才說這東西是套什麼的?”
雲執輕咳兩聲問她。
時清大大方方,“套夫郎的啊。”
雲執矜持的坐直身體,含糊著說,“我可沒答應。”
聲音像是含在嗓子裡,根本不出清楚。
“不要啊?”時清也不勉強他,伸就要拿回來,“那還給我,我等後遇更好的送給他。”
“?”
雲執把左往背後一藏,瞪著時清,“怎麼剛出京城就開始三心二意!”
他譴責時清,“東西都送給我了,就是我的了。”
雲執雙抱懷,戒指結結實實的藏在懷裡,倔強的很,“不給。”
時清笑,“沒事,做大的,他做小的。”
她伸戳雲執臂,“哎呀,雲少俠大度點,反正咱倆都是床睡的,我床上睡一個人他也擠不到。”
一大一小,她安排的真妥啊!
自己是不是還得...誇她體貼?
雲執咬牙,胸口伏。
他怕自己被時清氣死,掀開簾子腳尖一點坐在了車頂。
他盤腿坐在上,穩如泰山,不管鴉青跟蜜合怎麼勸都不下來。
時清還想著娶個小的?
自己都沒想過娶兩個媳婦!
他爹也就隻有他娘一個。
時清這個三心二意的女人!
雲執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但胸口就是堵得慌,想找人打架出出氣。
出了京城,本該一路官道朝地方。
雲執伸指邊上的小道,“這條。”
蜜合勒馬停下,遲疑不決,輕聲朝車廂裡問,“小子?”
時清還沒說話呢,就雲執說,“江湖又不是進京趕考,什麼官道!江湖人肯是哪裡熱鬨哪裡。”
雲執右攥著左的扳指,眼睛看向彆處,彆彆扭扭的說,“實在不,把我的包袱拿出來,們官道,我自己小道。”
“啪嗒”一聲,車廂裡時清嗑瓜子的動作停下來。
雲執心頭一緊,眼睫落下,呼吸都跟著屏住。
他頭回這麼不安。
不知道是怕時清生氣,還是怕時清真的把包袱給他扔出來。
時清是下辦差的,不是跟他江湖的。
雲執右緩慢鬆開左拇指。
“他的。”時清跟蜜合說。
蜜合鬆了口氣,感覺剛才凝固的氣息瞬間流暢來。
她語氣雀躍,“好嘞,小子說君的~”
雲執微微一怔,慢慢紅了雙耳朵。
他依舊坐在車頂,隻是感覺從臉頰邊吹過的風似乎都比剛才要輕盈溫柔很多。
雲執垂眸看著左拇指上的瑪瑙扳指,胸口鬱氣被吹散,心情更是隨風揚。
雲執屈指輕輕敲車頂,清了清喉嚨開口,“彆吃了,晚上又口渴。”
他彎腰往前,把那隻戴著扳指的垂下來,看向車廂裡,眉眼間是輕快的笑意,“上來,我帶吹風。”
時清想翻白眼。
好好的馬車坐著不舒服嗎?
時清彎腰出,雲執握住她的小臂另隻攬住她的後腰,將人帶到自己身邊坐下。
雲執仰躺在車頂,頭枕著雙臂,雙腿自然垂下,閉上眼睛風的聲音,臉上是說不出的開心。
好像終於出來了。
從京中,從家裡,像鴉青說的,坐著馬車江湖。
跟夢中和柳月銘同不一樣,雲執更喜歡這種感覺。
舒適,安心。
時清側頭看他,這才發現雲執腰間的腰帶上還真縫了一圈珍珠。
隔上一指寬有一個。
隻不過腰帶也是白色的,不仔細看不是那麼明顯。
時清心裡軟了一下,沒忍住單撐著車頂,笑著伸出食指撥珍珠。
雲執瞬間驚醒看她,眸光閃爍。
他一把握住時清的腕,敏感的臉頰微紅,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不要碰。”
時清另隻揪,“摸摸都不嗎?我又不給摳掉,小氣鬼。”
雲執被罵小氣也不讓她摸腰帶的位置,甚至扭身背對著時清彎腰屈腿側躺著。
他也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唯有露出的那隻耳朵紅的通透,堪比他上的瑪瑙扳指。
時清抬雙做出投降的姿勢,“我不鬨了不鬨了,躺好,彆車一顛簸掉下。”
雲執不理她。
“剛才車廂裡是跟開玩笑的,”時清順勢張開雙臂擁抱風中青草香味,眼睛微微眯,“我禍禍一人就夠了,不娶彆人。”
雲執側頭看她,時清垂眸跟他對視。
前後氣氛和諧不過一個瞬息,就時清問,“那晚上一睡嗎?”
“……”
雲執把頭又扭回。
時清撓他後腰癢癢肉,“那我還是娶一個吧?”
“……”
雲執次扭頭睨她,一臉“我就知道...色心不死”的表情!
時清沒忍住笑出聲,“那要不然親一個呢?”
雲執頓時後悔拉她上來了,“還是下嗑瓜子吧。”
“我不,”時清挑眉,“雲少俠,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
兩人在車頂打鬨說笑,蜜合穩穩地駕著車,鴉青時不時朝後看,兩人不會掉下來才鬆了口氣。
跟尋常官員出不同,時清既不嚴肅也不莊,更沒有官員的儀仗聲勢,的還不是官道。
說是外出辦差,其實更像是一對剛成親沒多久的小妻夫回老家探親遊玩一樣,對周圍毫不設防。
尤其是時家馬車比較寬敞,後的兩個箱子又格外顯眼,這麼肥的羊,怎麼能不招人惦記?
偽裝成農家百姓,其實是前來探路的兩個劫匪站在路邊,眼睛幾乎是黏在馬車上。
兩人對視一笑,“來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