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雙手抱頭的弟子，神情之間流露出痛苦，眼神之中也皆是驚恐。
很明顯，他的腦海中似乎有一段能夠直接影響到他情緒的回憶，被這台階給扒了出來。
如果再往前走，他甚至會直接破防。
在這股恐怖的威壓下，本身就負擔極重，如果這種時候再出現負麵情緒，影響太大了。
見此，顧長久等人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轉頭繼續向前。
就當他再向前踏出一步時，一道畫麵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顧長久頓時停下了腳步，神情都顯得有些呆滯。
是他父親跪倒在一處靈牌前的模樣。
那時候，他才五歲，一個人站在靈堂外，癡癡的望著裡麵的父親。
大雨淅瀝，豆粒般的雨水傾灑在他的黑發上，順著他稚嫩的臉頰滑下。
父親的模樣，此時與往日，有著太多的不同，以往的父親威嚴霸道，不可一世。
而此刻，他天真的瞳孔中，映襯出的父親，卻是一個極度頹廢的模樣。
此時，父親貌似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他緩慢扭過頭去，眼神死死的盯著顧長久，眼角淚痕依舊存在。
畫麵到這裡就終止了，自那以後，靈堂的門再也沒打開過，顧長久與父親之間，也從未聊過母親的話題。
小時候，就因為他的多嘴，問了一句母親的事，便是被嚴懲三天。
顧長久早已經將這段記憶遺忘掉了，可如今這段記憶突然被翻了出來，他感覺心裡頓時如刀絞一般疼痛。
他何嘗不想要母愛？
可對於自己的母親，就連名字是什麼，他都從未知曉半分。
父親也從未告訴過他，甚至母親，已經成了父子倆乃至整個家族的禁言。
這一閃而過的畫麵，讓顧長久忍不住放慢了些腳步。
他捂著有些發悶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而這時那威壓也趁虛而入，無形之中便是增加了更強的壓迫。
顧長久甚至感覺有些抬不起頭了，就好像背部有什麼龐然大物壓著他，就連他的雙腳，也好像被什麼東西纏住一般，想要抬腳都無比困難。
即使他現在是隊伍中走得最快的一個，但卻依舊半天不見踏出一步。
在他身後的眾弟子更是如此。
已經有不少人趴下，陷入痛苦的回憶中了。
在踏出一步，依舊是另一幅畫麵閃過，這一次，顧長久沒有忍住，差點跪倒在地上。
就連眼睛都開始猩紅。
這是他剛剛踏入戰場上的一幕。
那時的他依舊是孩子天性，單純到令人心疼。
可由於他極強的天賦，出色的實力，在同輩之中更是佼佼者，這才得到了進入軍中的機會。
而從未體會過戰場殘酷的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摯友，在自己麵前被殘忍傷害，攔腰斬斷。
那個時候，同伴的鮮血濺了他一臉，同樣也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那個時候，他的痛苦，無人能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