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時日不多了。
你沒有幾天可以看到顧輕延的日子了。
可沈落壓根就不想給他說話的機會,把話茬搶奪了去:“你說沒演就沒演,可以出去了?”
“沈落,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吃飯?你才做了換肝手術,沒多久。你不吃飯,你身體怎麼吃得消?”顧輕延擰眉:“你跟我鬨可以,但你不能拿你自己的身體去開玩笑。”
沈落不領情:“是我要做這個手術的?”
“……”
是啊,這個手術,是他給她打了失憶針做的。
根本沒有征求她的同意。
從某種程度來說,他是騙了她。
“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打什麼算盤。”
“那你說說看,我打什麼算盤了?”
他確實有小算盤。
“你不就是想把我救活,繼續變著法的折磨我麼?折磨人,折磨上癮了?你這麼喜歡折騰,你去找程曉雪去唄。”
這句話,讓他臉色更難看了。
他眯著眼,看了她半晌。
“沈落,我發現你是一點都了解我。一點都不懂我。”他蒼然一笑。
他唯一的小心思,就是希望她好好活著,無憂無慮,長命百歲地活著,陪著他,讓他不要那麼孤獨。
可在她嘴裡,成了他折磨她的新花招。
嗬,什麼花招,需要他摘掉一顆肝臟作為代價?
他沒有瘋!
顧輕延呼了口氣,死死地盯著床上的沈落。
可她都不願意哄他一下,哪怕是看他一眼,他就可以自愈,自己療傷了啊。
這麼卑微,這麼小的心願,她都不願意滿足了。
這得多討厭呢。
顧輕延苦笑幾聲,然後轉身離開。
“把門帶上,還有,沒有我的允許,請你以後進屋,記得敲門。”聲音冷漠,讓他聽了更窒息。
顧輕延不是沒脾氣的人。
若是放在以前,她這樣冷言冷語,他早就跟她理論了。
早就冷暴力了。
早就摔門而去了。
可現在,他難過得不想吵,吵不起來了,也不想摔門,他害怕他的輕舉妄動,他的怒火,會讓他們這段破破爛爛的關係,變得雪上加霜,火上澆油。
顧輕延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
然後默默地帶上門。
走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把冷水澆在臉上,想以此平複心裡的怒氣。
啪嗒。
啪嗒。
他垂眼,看向洗手槽。
洗手槽的池壁上,是不斷砸落的血滴。
又流鼻血了嗎。
他抬眼,看到鏡子裡自己,眼眶黑眼圈挺重,鼻子縫隙裡不停地流著血。
順著下巴,往洗手槽上掉。
他用粗糲的指腹,擦掉血跡。
鼻子很疼很疼,但沒有心裡麵疼。
原來被心愛的人冷言冷語,是這麼窒息的一件事。
落落,顧輕延知道錯了。這個世界,本就沒有感同身受,如你所願,顧輕延的報應,徹徹底底的到來了。
很快,你的心願就會達成了。
顧輕延死後,希望你生活的每一天,都能幸福,快樂,然後忘記顧輕延這個人給你帶來的所有傷痛,風雨,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