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叔,今晚帶大家到臨淵穀,等我的消息。”蘇木拿了個碗,勺了碗湯喝著。這兩年她也習慣了野菜自帶的苦澀,咽下去時都能麵不改色。
一碗下肚,蘇木頗為瀟灑般抹了下嘴,把卷筒塞給明叔。
“這個,一定要藏好。您和大家說一聲,收拾妥當,不能留下破綻,最晚一個時辰後離開。”
“大當家,你還是不願跟我們一起走嗎?”明叔握緊手裡的東西,問著蹲在地上往灶台裡填柴的蘇木。
“明叔,我不能走,走了,這寨沒了,咱們可就沒家了。”蘇木拍了拍手,抬起頭望著明叔,“我留在這裡,至少還能爭取一下,給大家留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明叔見她笑著,心裡卻難受。
這個被上一任大當家撿回來養著的姑娘,眼下也不過十七歲,卻用她那瘦弱的肩膀,撐起搖搖欲墜的清風寨。
會來清風寨的人,基本都是沒有家可歸。蘇木是,他是,其他人都是。但蘇木不需要為他們做到這一步,她已經為這個寨子付出太多了。
“和我們一起走吧,大當家一個人怎麼對付那些官府的人?”明叔還是不同意。
蘇木搖頭:“明叔,寨主怎能離開她的寨子呢?沒事,風頭一過,我就給你們發信號。”
明叔無奈歎了口氣。
也不知這寨有什麼問題,曆任寨主都有個毛病,一旦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他知道自己說服不了蘇木,隻好應下。
“大當家,你一定要當心。”
蘇木點頭,往灶洞裡扔了根乾柴:“明叔,收拾好東西後,大家都過來這裡盛些湯帶去,這樣在穀裡也不至於餓著。”
明叔離開後,蘇木逐漸收緊雙手,抱著腿望著灶裡的不斷跳躍的火苗。
希望這次也能躲過去吧,她想。
“大當家。”
蘇木轉身看去,是周奎,作為寨子裡最小的一個,今年才十二歲。
周奎年紀不大,長得是清俊可愛,帶著稚氣,可惜生生被左臉那道刀疤給破了相。
他走到蘇木身側:“大當家,外麵,外麵來了個禿驢,說是化緣,我和乾哥怕有詐,就先把他給綁了,現在正掛在後院的榕樹上,請大當家做主。”
禿驢?
不會是自己遇到的那個吧,她跟著周奎到了院子那,而陳乾正站在榕樹底下,目露凶光,盯著。看清楚臉後,蘇木嘴角抽抽,他不是去飛雲寺了嗎?怎麼會跑來土匪窩討飯吃。
“陳乾,先放他下來。”
“大當家,恐怕有詐,還是綁著吧。”陳乾有些猶豫。
和周奎恰好相反,陳乾長著一張黝黑而剛毅狠絕的臉,那眼睛被明叔多年訓練,學到了凶狠,卻還沒領會到收斂的要訣,陌生人隻要遠遠看上一眼,估計都得嚇得轉身就跑。
“沒事,你看他穿的衣服比咱們的都破,是個窮鬼,眾所周知,窮鬼隻要給點飯吃就會乖乖聽話,解開吧。”蘇木退開兩步,示意陳乾上來。
陳乾隻好上來解開,繩子一鬆,和尚一整個癱軟在地上。
“喂,了塵師父,醒醒。”蘇木上前拍了拍他的臉,好幾下都沒醒,她無奈看向他倆,“你們揍了幾拳?”
“就兩拳。”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心虛。
兩拳不多,但力度估計很足,蘇木扯著嘴角:“先把他弄到那空出來的屋子,等下都到前院等我。”
明叔帶著剩餘的四個人收拾好東西,都到了前院的廊下等著。這一去少則三五天,多則一個月都有可能,一般蘇木都要求他們帶足一個月的。
望著明叔已經彎曲的脊梁,蘇木不由得有些心酸。
曾經人聲鼎沸,吼一聲山都能抖三抖的清風寨,加上蘇木,如今也隻剩八個人了。
“大當家,都收拾好了。”明叔仍是蹙著眉,放心不下,但卻拗不過蘇木,“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明叔,你們也要注意。”蘇木輕輕抱了抱他,又看向其他人。
六個人都背上了行囊。
“都吃飯了吧?帶夠衣服被褥沒?火種呢?都帶了,你們和明叔離開,我沒發信號之前,都不準回來。好了,去吧。”
“大當家保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