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聞此事,毫不猶豫地捋了親王的封號,降為郡王,而且直接收回了封地,並沒有再封其他地方。
並且,當著不少大臣的麵,狠狠地斥責了大皇子,說他:“不孝不悌,不堪重任!”
此後不久,大皇子便下了雲獄。
不孝不悌……是古代最嚴重的評價之一了。
當著朝臣的麵,得了皇帝這麼個評價,又被皇帝下令入獄,大皇子在朝臣麵前哪裡還有什麼顏麵?
可以說,大皇子經此一事,幾乎與皇位無緣了。
一屆親王,怎麼可能因為\"奪人田地\"這種事失去皇位競爭的權利?
要知道,大皇子原本的封地之豐厚,讓人咋舌,根本不可能奪人田地。或許大皇子的屬下,借了大皇子的名義,征收了一些土地,又或者有其他的緣故。
這事,隻要皇帝肯查下去,不管怎樣,肯定會有人頂罪,至少大皇子本人是清白的。
可皇帝卻直接給大皇子定了罪,以這樣一個對皇子而言、有點不可思議的罪名。
\"這說明,皇帝對大皇子失望生氣,並非因為所謂\'奪人田地\'。\"
林迮甫哪裡不明白。
\"這是青雲台的事情,皇上發現跟大皇子有關了……!\"
多年傾注在大皇子身上的心血,就這麼白費了。
林迮甫一下子吐血,病倒了。
*
“活該,雖說皇帝不是好人,但林迮甫既然當了皇帝手上的刀,便該儘職儘責才是。”
在密室中,蘇槿與蘇壹蘇氏和宋昱說道。
“他是想趁著皇帝四十大壽讓青雲台出事,一則搞垮負責青雲台建造的藺禹喬,二則明明是存了幾分讓皇帝健康有損的心思啊。”
按照大楚朝封建迷信的看法,天子三台與天子的壽命健康、社稷的穩固息息相關。
青鸞與青鳳台掌社稷民生,而青雲台主掌天子康健。
經由藺禹喬裝病時候的調查,加上宋昱和蘇壹在背後推波助瀾,皇帝終於查明,此事與大皇子息息相關。
\"此事,林迮甫雖然將林家藏的很深,怎麼都查不出此事與林家有關。可惜大皇子有些沉不住氣,到底是被皇帝發現了端倪。\"
蘇槿感慨。
皇上對自己的兒子,並不寬容。
即便是自己還算看重的大皇子,此前也隱隱暗示過大皇子有得登大寶的希望,如今,卻是半點讓大皇子申訴的機會都沒有,便直接借著\"侵吞田地\"的輿論由頭,徹底捋了大皇子登上那個位子的機會。
“皇上此前隱而不發,我還以為他根本沒查到青雲台一事跟大皇子有關,或者他查到了但準備要放過大皇子呢。”
蘇壹感慨。
“十幾年過去了,他跟從前也不一樣了,心思更沉了。”
“十幾個兒子,這個沒了,還有下一個。他對自己兒子可沒什麼憐惜。這樣的皇帝,沒什麼可說的。”
宋昱垂眸。
“還是仔細討論下,接下來外放我該選哪個地方。林迮甫此人,睚眥必報,他目前動不了藺禹喬,而我如今根基不穩,又和藺禹喬有師生名分……”
“林迮甫如今是吏部尚書。”
蘇氏對林家的勢力有所了解,猜想道。
“據暗探消息,他們林家分支一脈在嶺南一帶,暗中頗有經營。隻怕會將你外放到那……”
“若他真的犯傻,大可如此做。真以為他們林家暗中的動作,皇上毫不知情嗎?嗬。”
宋昱眼中全是寒意。
“我看依林迮甫的性格,隻怕我是要被外放到西北了。西北這幾年混亂,而且,恐怕皇子們和那些邊境國家,可能都有合作。西北要亂……”
蘇槿清點了自己淘寶中的財物和存貨,熱血沸騰。
“若是被林迮甫陷害,外放到偏僻的地方當地方官也不怕。隻消三兩年,咱就能讓荒漠沼澤變繁華富庶!”
宋昱抬起頭,看向蘇槿。
他的眼中,陰霾散儘,全是璀璨的光。
*
藺禹喬升了職。
繼任的禮部侍郎,雖說是世家出身,但是跟寒門清流一派走得也比較近。
麵對林迮甫對禮部的施壓,繼任的禮部侍郎毫不猶豫,根本不像藺禹喬那樣頂住上司禮部尚書的命令,反而派人更加為難欺負宋昱。
宋昱的上司和同事,對宋昱的為難更加明目張膽。
好幾次,宋昱差點真的被他們為難陷害了去。
蘇槿和皇甫富貴私下裡便跟蹤了這幾位,跟宋昱一起好好製定了反擊這幾位的計策。
沒多久,經常為難宋昱的頂頭上司便因為傳話太監記錯時間,經常給皇上講經遲到被降職;而且事後傳話的太監還有人證,證明記錯時間的是宋昱的頂頭上司,而不是傳話的人。
而那位經常給宋昱潑水、潑墨汁的同事,也因為去青樓的時候“不小心”被人推倒糞坑裡,身上全是被人“不小心”潑的糞便後,洗了好幾天的澡,上朝時也還是有臭味,而被禦史參了“狎妓”和“失儀”,也被降職貶去偏遠的地方任職。
新上任的禮部侍郎因為屬下官員頻頻出事,被以治官不嚴、管事不力的名義,給降了職位。
而跟林迮甫頗為親厚的禮部尚書,則也因為此事,受了牽連,被罰了半年俸祿不說,還被親近淑妃一係的雲鶴衛,查出來與林迮甫有結黨的嫌疑,很可能內閣的位子都要保不住了。
以林迮甫才智能力,很快便查到這些事,可能與藺禹喬、宋昱有關。
“嗬,以為搭上了藺禹喬,我就沒法整你了?”
林迮甫冷笑。
“正好師生兩個一起搞,誰也彆想逃!一個一個來,先拿這位狀元郎開刀吧!”
作為吏部尚書,他林迮甫,想要整一個六品的官員,還做不到嗎?
於是,林迮甫趁著禮部頻頻被皇帝斥責、被降職,趕緊向皇帝進言。
“如今的禮部是該好好整肅一番,尤其是年輕的官員,不曾去過地方不知民間疾苦,不妨讓年輕的禮部官員多外放幾個,也好知曉農事民生。”
這事說的在理。
皇帝欣然應允。
很快,宋昱新的任命下來了。
果然,他擬被調任西北,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讀,成了從五品的知州,明升暗降。
大楚的嶺南,可不是後世的富庶之地。
地廣人稀,算是妥妥的流放貶職之地。
這次禮部的官員,被外放的幾乎地方都不太好,甚至還有不少是降了級彆職位的,因此宋昱在其中並不顯眼,甚至還算是待遇好了的。
林迮甫原本還準備了後手,隻要藺禹喬在其中插手了,他便能夠在皇帝麵前給藺禹喬上眼藥……
隻可惜藺禹喬還是那樣油鹽不進,不朋不黨,絲毫不為自己門生宋昱謀劃,他的後手倒是白準備了。
“這樣的座師,要了作甚。”
林迮甫打心眼裡看不起不朋不黨的藺禹喬,覺得他冷血且無能。
“要是狀元郎挫挫銳氣後能想通,再與我林家合作,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林家子嗣,聰慧的少之又少,實在是後繼無人了……”
“不過,西北想必是要亂上幾年了。也不知一派文弱書生模樣的狀元,能否熬過這幾年。”
林迮甫冷笑。
“身在京城,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西北邊境如今亂成什麼樣子了!饑荒、戰亂……嗬!”
這般得償所願,林迮甫才覺得自己氣順了不少。
而宋昱和蘇槿得知是去西北,俱是一喜。
“多虧了藺大人,順著林迮甫的意思,巧妙周旋,這才得償所願。”
“西北亂了,正是屯兵養馬的好機會!”
“還有咱買的好幾座荒山礦山,也該讓它們見見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