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時候才敢抬起頭看看眼前的房子,卻借著頭上斜斜照射下的陽光,看到了那黑暗屋子的一角。
那是一個黑色的櫃子。
櫃子上整整齊齊、密密麻麻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嬰兒雕像,青白色的身子,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發著詭異的光。
似乎是感覺到了董暮雨的目光,那些小嬰兒齊刷刷看過來,好奇眨了眨眼睛。
一致的動作加上詭異的環境,讓董暮雨死死盯著那些個櫃子,直到推拉門完全關上,將她的視線遮擋得嚴嚴實實。
董暮雨:“……”
那……是什麼?
那櫃子上的,是真的小孩兒嗎?!
為什麼數量那麼多?
她什麼都不敢問,更不敢繼續留在這個地方,手腳並用逃出了房子。
直到逃到車上,她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手裡的小瓷瓶咯得她掌心疼,她看著那一白一紅兩個瓶子,仿佛看著兩個燙手山芋,一把扔到了旁邊的副駕駛座上。
又將手狠狠在身上擦了擦,好像多擦一下,就安全了。
直到手心開始泛紅,她才慢慢停下來,盯著那兩個小瓷瓶的眼神晦暗不明。
這個東西……她真的要用嗎?
蠱蟲這種東西,她隻在各種文學作品裡看到過,沒想到現實中也有。
而在各種文學作品裡,用蠱蟲的人,大多沒有太好的下場……
就在她不斷猶豫的時候,她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聯係人,是她那個冤種養父。
董暮雨:“……”
她忍住慌亂的心情,接通了電話,“喂……”
“今天晚上七點半,我去你家接你。”對麵的聲音完全不像之前那麼慈愛,反而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冷冽淡漠。
還有難以察覺的磨牙聲。
董暮雨:“……”
是了,如果她不是這個冤種養父的親生女兒,他一定會恨死她的。
因為她小時候的一聲“不願意要弟弟妹妹把爸爸媽媽的愛分走”,這個一直寵她的冤種養父就再也沒有要過其他孩子。
他怎麼可能不恨?
董暮雨看了眼被扔在副駕駛座上的兩個小瓷瓶,驚慌失措的眼神逐漸堅定下來。
她用同樣冷淡的聲音回答那邊,“不用等晚上了,我現在就有時間,我們現在去醫院吧。”
“你給我一個地址,我現在過去。”
她的果斷來得突然,原本冷淡的對方一下子不知所措起來。
“小雨……”董暮雨聽到冤種養父在電話裡叫她,“爸爸不是那個意思……哎,算了,省二院這邊,我去那邊等你。”
“你導航過來吧。”
董暮雨直接掛了電話,眼神盯了副駕駛座上的兩個小瓷瓶足足兩分鐘,終於拿起那個裝著母蠱的紅色瓷瓶,把手腕上的袖子拉起來,露出雪白的小臂。
她咬了咬牙,那瓶子裡的蠱蟲倒在小臂上。
隨著一陣針紮的刺痛感,細小的蟲子鑽進她的皮膚下,蠕動兩下後,消失不見。
董暮雨閉上眼睛,想到自己的身體裡有隻蟲子,她身上的雞皮疙瘩就不受控製地鑽出來。
她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她那個冤種養父,必須得受她的控製才行。
她的眼底浮現出兩分怨毒——阿讚叔叔說得沒錯,一勞永逸,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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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天成等在省二院的門口,不同看著手腕上的表,不知道第多少次歎氣。
他突然覺得自己衝動了,他不該在看到前妻登上熱搜的時候,就這麼衝動的找女兒來做親子鑒定的。
孩子都這麼大了,他這麼做,著實傷害了孩子的心。
可話都說出去了,現在除了做一下親子鑒定,也沒有彆的辦法了。
看到女兒準時過來,他臉上一喜,連忙迎上去,拿出來自己讓秘書挑的包包。
“小雨,看看,這是爸給你挑的包!”
“你不是最喜歡包嗎,這個包可是他們這個牌子的最新款!”
“快看看喜不喜歡?”
董暮雨冷著臉,接過來看了一眼,興致缺缺收起來。
“嗯,還行。走吧,去醫院的哪兒,你帶路吧。”
董天成尷尬點點頭,麵對這個從小寵到大的女兒,還是陪著笑臉。
“小雨,你彆生氣,這件事是爸衝動了,爸給你道歉。”
“做完親子鑒定,爸送你一套房子,跟你喜歡的那個霍雲尊一個小區!”
“真的?”董暮雨的態度微微軟化,和以前一樣挽住董天成的手,“謝謝爸,爸你真好!”
看著女兒真心實意笑出來,董天成終於鬆了口氣,也跟著笑出來。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董暮雨拔掉了白色小瓷瓶的木塞,一隻細小的黑色蠱蟲從瓶子裡鑽出來,瞬間鑽進了他的衣服裡。
董天成“嘶”了一聲,摸了摸後背的地方,“什麼東西紮了我一下?”
他緊緊皺著眉,抱怨過後繼續往前走,可女兒卻沒有跟上來。
他不解轉身,“小雨?”
董暮雨站在原地,一雙眼睛裡包含著各種情緒,望著他不像看著父親,更像是看著一把趁手的兵器。
他聽見女兒說,“我不想去做親子鑒定,我們回去吧。”
“回去?”董天成皺眉,“來都來了,我們做個親子……啊!”
他話沒說完,隻覺得腦袋一疼,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啃咬他的大腦,讓他顫抖著身體跪在地上。
他的痛呼聲很快引來了護士們的注意,很快有人來把他抬上了病床,送進了急救室。
董暮雨全身包裹在黑色的衣服和帽子口罩下,隻露出來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
很好,她很快……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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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的一角
董嘉榮蹲在牆角,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麵顯示正在通話中,聯係人是“大伯”。
“誒……大伯怎麼不接電話啊?”他自言自語。
正疑惑著,腳步虛浮的師父和師叔從屋子裡出來,看到他蹲在牆角,高聲叫了下他。
“小榮,你乾什麼呢!打電話還在牆角!”
董嘉榮聲音冷淡:“我大伯說他要去跟我堂姐做親子鑒定,我聯係不上了。”
“你們休息去吧,彆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