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上，霍雲尊根本不想和池煜說什麼。
見池煜依舊嬉皮笑臉將手搭在他肩上，霍雲尊試了幾次都沒用，臉直接冷了下來。
“放開。”
他繃著臉，就這麼站在路上斜看著池煜，世家長孫的淩厲瞬間破開他表麵的溫和，張牙利爪撲向池煜。
池煜沒想到他會突然生氣，被霍雲尊冷冷的眼神盯著愣了兩秒，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緩緩垂了下來。
霍雲尊緊繃著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上衣，頭也不回地走了。
池煜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從對方淩厲的眼神中回過神來。
“不是……”
他緊跟著走上去，“你什麼氣啊！”
“你自然是不生氣。”霍雲尊腳下的步子沒聽，“本來就在陰間混得不錯，現在又有了個在陽間橫著走的親爸，你不僅不生氣，晚上還會偷著樂吧？”
他後槽牙咬得死緊，下顎線繃出流暢的線條。
池煜覺得他這話說得有點刻薄了，但稍稍一下，他說的這種“在陰間橫著走的媽，和在陽間橫著走的爸”，本來都應該是屬於霍雲尊。
他隻是運氣好能叫何沅一聲媽，還混上了一個陰間公務員的身份。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他占了大便宜。
這麼一想，池煜頓時覺得霍雲尊罵得對。
他小跑了兩步，擋在霍雲尊前麵。
可話還沒說出來，霍雲尊就冷著臉從他身側繞了過去。
“不是，你真生氣了？”池煜鍥而不舍，緊緊跟在霍雲尊身邊，歎了口氣。
“你誤會了，我媽和你爸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
“不是我想象中的樣子？你怎麼知道我想象中的是什麼樣子？”
霍雲尊油鹽不進，隻一味地悶頭向前走。
他走得快，池煜又在陰間忙活了好半天，跟著小跑了兩步就感覺體力跟不上了。
“呼哧呼哧”停下來，池煜手撐在膝蓋上喘了兩口氣，簡單解釋：
“霍雲尊，你真的誤會了！我媽就是你媽，她不是彆人，她是你親媽！”
“親媽？”霍雲尊的臉色一下子陰冷一下來。
池煜沒想這話竟然把霍雲尊惹惱了。
他想解釋，霍雲尊卻冷哼一聲，眼神嘲弄望著他，聲音透心涼。
“那是你媽，不是我媽，還想讓我把她當成親媽看？”
“你知道我媽是誰嗎？”
“她是何家家主，是這麼多年何家最有天賦飛升的人！”
“你媽呢？這麼多年來也不過是個籍籍無名的散修，無門無派又無背景，也不過是靠和你爸還有林文君的緋聞才出名。”
“這樣的人，憑什麼越過我親媽去，還想讓我把她當親媽看待？”
池煜：“……”
他無語望著眼前盛怒的霍雲尊，有一萬句不該說的話藏在心裡，不知道還對誰輸出。
“我不是讓你把我媽當成親媽看待。”
池煜無力，“你不要多想，就理解一下字詞表麵的意思。行不行？”
霍雲尊隻當他在胡說八道，冷哼一聲，根本不聽他的解釋，直直往外走。
池煜：“……”
這人咋這麼犟呢！
“少爺。”
霍家老宅的人見他們家少爺進去又很快出來，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霍雲尊坐進車裡，吩咐司機，“回霍家老宅。”
“少爺……”司機扭過頭，有點為難，“家主剛剛說，你得聽完池煜少爺說的話，我才能載您回去……”
“池煜？少爺？”霍雲尊嗤笑，用手擋住發紅的眼，重重靠在後座的靠背上。“池煜這麼快就是我們霍家的少爺了？”
“那他前麵那二十年算什麼？裝的嗎？”
司機咽了口唾沫，大氣不敢出一聲，眼觀鼻鼻觀心，靜靜裝死。
霍雲尊仰頭看著車頂，越看越覺得難受。
如果他媽今天能在這裡，他斷然不會受這種委屈。
他那個老爹就算裝，也得把剩下的幾十年裝下去。
可是，他媽沒在，更不會在這個時候護著他……
“咚咚咚……”車窗被敲響了。
霍雲尊不耐煩看過去，果然是池煜。
他煩不勝煩，“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們一家三口想和和睦睦，就去和和睦睦，能不能彆強迫我？”
池煜手撐著車頂，彎腰從車窗裡看他，哭笑不得歎氣。
“你和你爸這麼多年，總比我了解他。在你眼裡，他就是那種會背叛你媽的人？”
“巧了，”霍雲尊哼了聲，“我來之前也是這麼想的。可事實擺在我眼前，我再不相信就是傻子了。”
“難道非要他倆再給我整出個弟弟，我才相信他移情彆戀嗎？”
“……”
池煜望著他眼圈發紅的樣子，伸手將車門打開，輕輕將自己胸口的小木馬挑出來。
“看看這個，眼熟嗎？”
霍雲尊：“……”
他看看池煜胸口的小木馬，再看看自己掛在胸口的大頭娃，怔愣看向池煜。
池煜：“這個小木馬是我媽給我雕的，你胸口的那個大頭娃也是我媽雕的。”
“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霍雲尊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清明，但又很快搖搖頭,是不敢相信地問道：“我這個是你媽雕的？”
“嗯，不過更確切的說，是你媽媽。”
霍雲尊驚愕望著他，眼角的紅意還未退，看起來有點發懵。
“現在既然明白了，那你就跟我走吧。”
不等他回答，池煜把他從車上拉下來。
同時對著裝死的司機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們兩個人今天的對話，彆對任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