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暮雨差點被嚇傻了,見她不回答,小孩兒“嘿嘿”笑了兩聲。
軟糯的聲音分不清是男是女,再開口時卻多了兩分陰冷。
“姐姐不會在想,你不說話我就會離開吧?”
董暮雨脫力閉上眼,心臟突突直跳。
完蛋,她還真是這麼想的!!!
都怪那個司機一直在自說自話,她都忘了問他是怎麼擺脫這個要糖小鬼的!
要糖小鬼並沒給她太長時間穩定情緒,又“嘿嘿”笑了兩聲,詭異的笑聲混雜著一種說不出的陰沉,幽幽飄蕩在兩人身邊的黑夜裡。
董暮雨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這個小鬼扯著她的褲腿,為什麼聲音卻在她耳邊……跟趴在她耳邊說的一樣?
要糖小鬼聲音一沉:“姐姐彆分神,我先給你解釋一下另一個問題好啦。”
“姐姐剛剛是不是在後悔,沒有在電話裡問那個大叔趕走我的辦法?嘿嘿,姐姐,我悄悄告訴你哦,那個大叔也不知道怎麼趕走我,因為如果我不願意,誰也趕不走我!”
“至於我為什麼在這裡,是因為我想和大叔玩遊戲!”
說著,董暮雨感覺耳邊一涼,一雙小小的、青灰色、明顯不屬於活人的小手貼著她耳朵的位置伸了過來,占據了她整個視野。
“姐姐,你看!”
小鬼似乎很喜歡她,笑嘻嘻地跟她展示著手上的奶糖包裝紙。
這奶糖包裝紙和其他普通平麵的包裝紙不一樣,它的外殼竟然是一個立體的球形盒子,上麵畫著很多奇怪的紋路,像什麼東西被掏空的樣子,看起來有點眼熟。
小鬼嘿嘿直笑,明顯對自己手上的包裝紙很喜歡。
“前幾天有輛車從這邊過,車裡有個小孩兒吃了糖,把外殼扔了出來,我看到這個糖紙的第一眼就特彆喜歡。”
說著,小鬼從兜裡掏出來一團白色的、像棉花一樣的東西,塞進了那張糖紙包裝盒中間。
它這麼一包,原本就像眼睛的包裝盒有了白色打底,外包裝上的紋路便全都顯了出來。
望著那個包裝紙,董暮雨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這玩意兒熟悉了,她神色一僵,胃裡不受控製地翻滾。
“嘔……”
那個糖果包裝紙竟然是個滿是紅血絲的黑瞳孔眼球!
“嘿嘿,姐姐你怕了?”要糖小鬼明顯很滿意董暮雨的反應。
它趴在董暮雨背上,手指把玩著那個被塞了棉花的球形包裝外殼,不高興地嘟起嘴,神態浮現出兩分這個孩子應有的嬌憨。
可聽聽它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
“姐姐,”它叫董暮雨叫得親熱,“我挺喜歡這個東西的,但是它看起來太假了。倒是那個叔叔的眼珠很黑很亮,我很喜歡。”
“你說……”
它趴在董暮雨背上嘿嘿一笑,眉眼彎彎,露出兩個小小雪白的小虎牙。
“我把那個叔叔的眼珠挖出來裝到這個盒子裡,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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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開車行駛在深夜的小路上。
這個時間如果是夏夜,那路上肯定是車水馬龍。可偏偏現在已經深秋初冬,天黑的早了,路上的行人也少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總感覺自己越往前走,車周圍的人就越少,開車走了五分鐘,路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司機大叔輕“嘖”了聲,不知道第多少次看地圖,地圖上的路線都顯示他沒走錯。
“大晚上的,看來大家都怕冷回家休息了……”
空蕩的車廂裡寂靜無聲,司機大叔為了壯膽,乾脆自言自語起來。
“現在這麼晚了,估計寺廟也關門了。不過不怕,今天就算是翻牆,我也得進去……”
“求不到符,在寺廟裡睡一晚也行啊,隻要熬過了今晚……”
“隻要熬過了今晚,估計就沒事兒了……”
他安慰著自己,可握著方向盤的手卻在不斷顫抖,冷汗也在一點點從額邊流下來。
戰戰兢兢一路,等走到他想去的寺廟的時,一張臉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還好還好……”司機大叔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有驚無險,總算是到了……”
他哆嗦著腿下車,一抬頭卻感覺眼前一花。
等那種暈眩的感覺過去,他驚愕望著眼前,剛剛出現大的寺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黑色的樹林,以及一位熟悉的乘客。
司機大叔:“……”
望著麵前熟悉的董暮雨,司機大叔呆愣了兩秒,轉身往車裡鑽。
可已經來不及了。
“叔叔……”
一雙冰涼的小手從他背後搭在他肩上。
小孩兒稚嫩的笑聲在車廂裡回蕩,“你剛剛離開,是給我買糖去了嘛?”
司機全身顫抖半晌,最終是沒有敢回過頭,一踩油門就打算跑。
可他注定不能如願了。
董暮雨眼睛瞪得大大的,驚恐望著眼前的車門突然關上,然後隨著司機大叔的一聲痛苦尖叫,駕駛座的車窗被噴濺式的血液徹底染紅。
“哢嚓——”
董暮雨頹然跪倒在地,壓得身下的落葉枯枝吱呀作響。
她死死盯著眼前這無比血腥地一幕,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來,轉眼糊了一臉。
“姐姐?”
一隻滿是血的小手推開車門,在車門上留下一個小小的血手印。
董暮雨這才看清楚這個要糖小鬼的真實樣子。
它大概五六歲左右,個子小小的,身上的衣服已經發黃,現在沾滿了紅色的血液。
殷紅的血液還沒乾,順著它的青灰色的臉上和手上落下來,浸濕了他沒穿鞋的赤裸小腳。
“嘿嘿,你哭啦?真是羞羞羞!”
要糖小鬼對董暮雨的反應滿意極了,仰頭大笑的同時差點捏碎手中的東西。
“哎呀呀,差點壞了!”
它臉色一變,著急忙慌攤開手,血淋淋的手裡各攥著一顆眼珠子。
望著兩顆已經不再完美的黑色眼珠,要糖小鬼惋惜歎了一口氣,可憐兮兮抱怨。
“姐姐,我的眼珠不圓了。”
“要不……”它眼睛亮晶晶望向董暮雨,忽而歪頭一笑,“姐姐的眼珠也給我吧?”
“我保證一定不會像這次一樣捏扁的!”
董暮雨腳下一軟,這次命運終於眷顧她,讓她成功暈過去。
要糖小鬼望著已經昏過去的董暮雨,慢慢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乍一看上去幼嫩的小臉上還泛著冷意。
“嘖,真是沒用啊……”
它伸出腳輕輕踩了下董暮雨因極度恐懼而發白的臉,在上麵留下半個血腳印。
望著那半個腳印上隱隱約約的五個腳趾印,它眉頭越皺越深,甚至有點嫌棄。
“跟這樣的合作,真的不會拖後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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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暮雨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腦海中突然閃現出昨夜那個雙手是血、手裡還攥著倆眼珠子的要糖小鬼。
“呼……”
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董暮雨第一個動作就是去摸自己的眼珠子。
感覺眼珠子還在,她又去摸自己的四肢。
好在,她全身上下完完整整,什麼都不缺。
董暮雨長舒了一口氣,懷疑昨晚是不是那個黑衣阿讚救了她。
畢竟那個地方距離黑衣阿讚的位置還挺近的,她出事話,那個黑衣阿讚應該也能感覺到。
不過……這裡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