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想到的和沒想到的(2 / 2)

建康城中平靜如初。

關於南澤裡的這件命案原本就未在京城掀起什麼驚濤駭浪,也並無許多人真去關注案件是否告破,費氏與杜娘兩個婦人,其實處境相似,費氏雖並非在孤獨院長大,但也已父母雙亡,她的小妹遠嫁後,在建康城中除了丈夫趙二就再無彆的親人,趙二早已接受了發妻“死去”的結果,似乎報了官,等著官府發還屍體下了葬,這件事情於他而言就算終結。

如果凶手落網,至多也就是感慨兩聲“蒼天有眼”。

最關心凶案有無告破的人竟然是二皇子。

當瀛姝離京的幾日,二皇子也加快了排察,終於被他發現一個宮衛曾經居住在南澤裡,且費氏失蹤那日這名京衛正逢休值,雖然宮衛一再否定他沒有去過織女塘,但也說不清楚那天自己的行蹤了,二皇子喜出望外,可讓他很受挫折的是,宮裡最末發生的“惡鬼索命”案時,有不少宮衛都能為這嫌犯作證,嫌犯完全沒有作案時間。

南次和瀛姝送押凶手入宮,二皇子立即聽聞了消息,奈何他緊趕慢趕抵達乾陽殿時,卻為中常侍攔在了審事堂外,他又要找瀛姝辯論,中常侍卻說:“王女監回值舍沐浴更衣了,此時也不在乾陽殿呢,殿下也不需急,這件命案是由陛下親審,陛下會有裁斷的。”

司空通關心的不是命案,他現在,正聽杜昌陳述。

杜昌自認乃重生人,當他說出這話時,連那費氏都大為震驚,本是匍匐於烏磚地麵,此刻卻扭著脖子看著身邊的杜昌。

杜昌的話,和寺人祈的供訴有一部分相同,但這個布衣平民當然不知道皇宮禁內發生的事,甚至不知章永、寺人祈涉嫌弑君之罪被處死一事,他說到太子登基,召瀛姝入宮,封為淑妃,後來又為皇後,再後來甚至成了太後,新君年幼不能親政,瀛姝一度臨朝聽製決斷軍政國事。

根據杜昌的說法,大豫的江山並沒有亡於太子之手。

“太子登基後,二皇子、三皇子如何?”司空通冷聲發問。

“罪民記得當時紫微君隻是下令讓二殿下、三殿下分彆赴藩,無令不許與州官軍衛結交,市井議論……這就有如將兩位殿下送去藩地圈禁,再後來,兩位殿下英年早逝,當時確有傳言,說……兩位殿下是被害殺的,可紫微君又將兩位殿下的子女迎回建康,讓皇孫襲了爵位。”

“五皇子呢?”

“鬼宿君一直被圈禁在鬼宿府,但後來又被釋放,恢複了親王的爵位,隻是鬼宿君似乎大損了壽元,雖然後來也以親王之尊輔政,沒有多久就病故了,王太後為此下令罷朝三日,鬼宿君出殯時,王太後攜幼帝,令皇族宗親、滿朝文武皆往送殯。”

司空通微閉目,深吸一口氣:“四皇子呢,可也為……毒害?”

“心宿君?”杜昌忙道:“心宿君一直平安啊,若非心宿君多次親征,北趙也不會連失義陽、南召,甚至連汝陽都險些保不住,北趙當時,都欲棄洛陽遷都往鄴城了!”

“你確定?”司空通心中砰砰亂跳:“抬起頭來,看著朕,朕問你心宿君當真一直平安無事?”

“王太後執政時,心宿君為輔政王,可罪民……罪民病故於元安三年,在元安三年時,心宿君非但平安無事,甚至,具有極大的威信。”

司空通隻覺一直壓在心裡的鉛塊終於被移開了,他鬆開緊握的拳頭,但眉頭卻又緊緊蹙起。

但凡是人,大抵都會更相信利好的話,這個杜昌和寺祈兩人中,必有一人在說謊,究竟誰在說謊現在還無法下定論,可司空通更願意相信杜昌。他隻是一個布衣平民,哪怕犯下了死罪,但他的罪行根本和社稷安危無關,他似乎沒有欺君的理由,不像寺祈……

寺祈如果說謊,必定對皇後及太子心懷惡意。

“你是因為知道帝休……就是王女監日後會以太後之名執政,故而才加以討好,當她逮獲你們,並察明你們的殺人罪行時,你才企圖告訴她這些機密,換取她的器重,放你一條生路?”

“陛下聖明,可……王女監喝止了罪民,罪民根本來不及告訴王女監這些後事。”

“行了,這些事如果你再透露給彆人知曉,朕保證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杜昌沒有從皇帝的言辭中聽出生機,頹然癱倒,他真真懊惱不已,為何他不早些重生,非得是在今春上巳前,一覺醒來才回到“當初”,如果他在數載前重生,他定會想儘辦法交結權貴,知悉更多的權爭之事,如今才更有機會爭得赦免。

他何必還要帶杜氏來建康,來建康之前,就該想辦法讓杜氏死於惡疾。

當然他也不可能跟人四處說,憑他的判斷,朝廷絕對不會舍棄義州,隻要奪複義州,在義州設置互市,必有極大的商機。

那個時候,其實連他都不能確定朝廷何時能奪複義州,在義州駐重兵,設立互市,他更不知道自己的確能在義州風生水起,成為鼎鼎有名的富賈,那隻是他的一個期望,誰能想到期望成真?

他是真不舍放棄義州這個風水寶地,更沒有想到區區市井的一件命案,竟會受到王太後及鬼宿君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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