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姝聽說三皇子把郿城令打了一頓。
今日她決定養精蓄銳,沒有去逛街,現在養精蓄銳完畢,還是得去看一下三皇子大發威風的,都是一個團隊,肯定要團結。
神元殿君喝了三皇子連續幾天煮的苦茶湯,心裡也不記恨,她昨晚就已經很難忍郿城令的陰陽怪氣了,聽說三皇子揍了郿城令,覺得一同去打擂更比安慰三皇子要來得重要,不待瀛姝問,就堅定的站起身來,主使和副使都上了擂台,南次這個使團令當然不甘落後,也唯有他想起來周昌送的那大箱藥材中,有一味是專治跌打損傷的,囑咐梁會去翻找出來,直接送到郿城縣衙的公堂上。
在公堂門前,殿君一行,和薑白基夫婦兩個可巧遇上了,瀛姝一看薑白基緊蹙的眉頭,她露出了個明亮的笑容,立即就引來高氏的目光在她臉上晃了一晃,她竟笑著衝高氏微微頷首。
郿城令當然不敢在公堂上審問大豫的右副使,哪怕他現在已經成為了北漢的官員,根本不懼大豫的皇子,可區區一個縣令,沒有膽子有損兩國建交,剛才他正好在公堂上理事,三皇子直接闖了進來
,他挨了拳頭,還被三皇子給堵在了公堂上,他無計可施,這才使人通知薑太尉,如今一見救星到場,才哭喪著臉往地上一跪,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薑白基就先衝三皇子抱揖:“可是郿城令冒犯了貴使?”
“若非北漢的官員當本使麵前,大放厥辭辱我國威,本使也不至於怒極而動手教訓。”三皇子眉毛還是立著的,右手握拳,左手握著右腕,右拳還不斷轉動,活像用力過猛,扭傷了手腕似的。
眾人都往郿城令的臉上看。
必要時打人就該打臉。
瀛姝覺得三皇子的拳頭還算威猛,郿城令的右臉頰明顯腫脹了。
出使的使臣因為他國官員言語無狀就動手打人肯定是不講道理的,但瀛姝裝作不懂道理,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我剛才聽聞殿下對郿城令動粗,就情知必有緣故,原來郿城令竟犯此大罪,不怪得殿下動怒,為護我國國威,不惜傷及玉體。”
“殿下的手腕受傷了?”神元殿君看三皇子一直在轉拳頭,先還以為是餘怒未消,恨不得再打一拳,聽瀛姝這麼一講,立即關心。
三皇子:……
郿城令:……
他拳頭可以白挨,但不能被冤枉負罪,扯著嗓子嚎喪:“太尉在上,不能聽豫使一麵之辭啊,是角宿君直接闖進公堂,質問卑職何為無眉倉,卻根本不聽卑職解釋完畢,又質問卑職是否下令處死無眉奴,卑職畢恭畢敬回應,告知角宿
君無眉奴不能私習漢話,私習漢話為觸律,依律當處剝皮之刑,結果角宿君就衝卑職動了手,卑職並未冒犯角宿君。”
“姓劉的,你剛才可沒有說你是依律行使職權,你說元眉奴做為西豫的遺民,在北漢就為最卑賤的族群,不如芻狗,你想讓他們怎麼死就怎麼死。”
“卑職冤枉,卑職隻是一時著急,沒有強調‘依律’二字……”
薑白基已經大致明白了情況,極其惱怒郿城令偏趕在今日處死無眉奴,剛巧還被東豫的三皇子撞上了,角宿君是借題發揮,想要乾預大漢的內政,郿城令挨打就挨打了,但不能赦免那個私習漢話的無眉奴。
“聽來隻是一場誤會。”薑白基再次向三皇子抱揖:“昨日晚宴上,郿城令酒喝多了幾杯,說的話幾位貴使都覺不甚中聽,今日他應對時言語間又有疏錯,才導致貴使誤解了是他有心戕害遺民,不過我國律法確有規定,無眉奴不得私習漢話,否則罪當剝皮酷刑,郿城令的確是在行使職權。”
“無眉奴本為漢民,貴邦律法為何禁止漢民習說漢話?”三皇子冷聲問。
“這是我國內政,貴使不應乾預吧?”
三皇子被問住了。
“早在漢中時,我就聽高女君說起過關於無眉奴的一些事。”瀛姝出言相助:“據高女君說,西豫的遺民中,隻有父祖或者親眷中不從貴邦律令,比如明知西豫亡國,關中已屬北漢王
廷轄管,還企圖逃奔大豫治域者,這些人的兒女子孫,甚至親戚,就會沒入無眉倉成為無眉奴,不得寬赦。”
高氏被點了名,就不能隻看熱鬨了:“的確如此。”
“那我可就心存疑問了,郿城令昨日還說他的堂兄已經南遷,按貴邦的律法,他就該被沒入無眉倉,判為無眉奴,他倒是不用私習漢話了,但按貴邦律法,他就算會講漢話,也不能講,若講,豈不也該受剝皮處死之刑?”
三皇子眼中一亮:“正是如此!”
“如今豫漢正議建交,我朝雖然不能乾預貴邦的內政,可倘若貴邦的律法有偏苛大豫遺民,縱容貴邦官員、權貴殘害大豫遺民之條,作為大豫的使臣,我等也有權提出抗議,剛才我已經指明了,貴邦的律法並不能對大豫的遺民一視同仁,因此我方提出抗議,還請薑太尉下令暫時對無眉奴的刑懲,否則,建交之事也沒必要再議了。”瀛姝的態度十分強硬。
高氏微笑:“貴使們已經抵達北漢,甚至距離大京都隻餘數日路程,可不能為了這些許小事,就出爾反爾。”
威脅的意思相當重。
郿城令不由也挺直了脊梁:“左副使,卑職和無眉奴可不一樣,卑職的堂兄雖然逃亡,可卑職卻早就臣服於君國,不令阻止了郿城上百戶遺民企圖逃亡,且卑職還迎娶了羌籍女子為妻,卑職已入羌籍。大漢的律法不存偏苛遺民之條,諸位
貴使可不能以建交之議為脅,乾預大漢的內政。”
“你何時娶的羌籍女子為妻?”瀛姝問。
“二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卑職的子女,皆為羌籍。”
“我昨日聽你說你的遭遇時,心中便覺奇怪,想你一個大豫的吏員,絕不至於養不活妻小,還非得靠盜取上官的私糧,才免妻小不被餓死,果然你是說的假話啊,你與羌籍女子成婚已經二十年,要麼是停妻另娶,要麼是根本不曾娶妻,無論前者還是後者,你都說了謊。
為求富貴停妻另娶的人,怎麼會冒險竊糧養活妻兒?你說話的目的,不就是為了中傷大豫君主不仁,縱容權貴及官員漁肉百姓麼?你當著大豫的使臣麵前中傷大豫的君臣,今日還故意用極刑處死大豫的遺民,激怒使臣,你隻是一個郿城令,竟然膽敢損阻建交。”
瀛姝抬眼看向薑白基:“高女君剛才說些許小事,薑太尉如果也這麼認為的話,那我可就得質疑北漢根本沒有議和建交的誠意了,大豫的使團已經入漢,從薑太尉手中獲得關牒節令,三殿下,可立時書寫奏章,令使團衛持北漢所頒之關牒節令歸國報知陛下,言明詳情,我等便在這郿城裡,等候陛下另下旨意。”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